但方子鱼犹若未觉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她不知在何处听人说起过,这人处于弥留之际,有个人和他说着话,他便不至于昏死过去,因为一旦昏死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姓陈那个王八蛋,莫名其妙和那个什么燕燕成了亲,这事你得帮我做主,咱们一起去陈国,去问问他这是为什么...”
“你若是死了,我一个人,打不赢那王八蛋...”
方子鱼絮絮叨叨的说着,不觉间已经带着哭腔。
大雨倾盆浇灌在女孩的脸上,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肩上的男人依然没有回应,方子鱼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自从在那幽州与梁州交界的小城中遇袭,二人大大小小已经遇上了数道追兵,蒙梁虽然剑法高深却依然双拳难敌四手,终于是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负了重伤,可那些追兵却犹如闻到了腥味豺狼不依不饶的追在二人的身后,二人打打逃逃,蒙梁终于是支撑不住,再添了几处重伤。
眼看着命不久矣,方子鱼趁机带着他一路慌不择路,逃到了此处。
可那些追兵显然是一些极有经验的杀手,无论方子鱼乔装打扮或是混入山林,都始终逃不开他们的追捕。这一路行来方子鱼疲惫不堪,蒙梁的性命也危在旦夕,二人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雨越下越大。
方子鱼已经一天一夜未有合眼,甚至连一口水也没有来得及喝上。
身后又隐约传来了追兵的声音,方子鱼咬了咬牙,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朝着密林中走去。
她不知道这样逃下去,何时是个头?毕竟在这幽州,他们人生地不熟,更谈不上有人会来救他们,似乎一切的挣扎只是徒劳。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让人很绝望的感觉,但方子鱼还是没有放弃,她又迈出了一步。
大雨将山林中的土壤浇的泥泞不堪,这一脚下去疲惫的方子鱼身子一轻,便被那烂泥绊倒在地。
她摔的极为狼狈,莫说那一身本来是为了见陈玄机而准备的漂亮衣衫,就是脸上与头发上也沾满了泥土。但她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打理狼狈的自己,她在站起身子后的第一时间,便慌张的在那浓密草丛中寻找那摔入泥泞中的蒙梁的身影。
“姓蒙的!姓蒙的!”她大声的呼喊道,伸手不顾一切的扯开那密林的杂草,她的手因此被那些锋利的草叶所划伤,变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但她却犹若未觉。
“快这边,有脚印!”这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子鱼的心头一震,她知道是那些追兵又找上了门来。
她心里虽然害怕得紧,但却没有丝毫扔下蒙梁独自逃生的意思。方才那一跤摔的着实太猛了一些,山林间的草木又长得茂盛,她又心头慌乱。这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遍,却没有寻到蒙梁的身影。
“姓蒙的你在哪儿?”那些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方子鱼慌了手脚,她大声的喊道,但密林中除了雨水拍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便再无半点声响。
而一身精良黑甲的追兵或者说杀手终于在那时追了上来。
一行浩浩荡荡近百人将方子鱼团团围住。
“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为首的黑甲首领,看着方子鱼,嘴角挂着冷笑如此言道。
被团团围住的方子鱼似乎失去了逃生的意志,她垂然的瘫坐在地上,神情麻木。
见此状的黑甲首领顿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他朝着周遭的诸人使了个眼色,顿时那些甲士纷纷会意过来,腰间的刀剑瞬息出鞘,慢慢的围拢了过来。
这倒并非他们胆小怯弱,只是这一路的追捕,方子鱼与蒙梁已经让他们损失了近百位弟兄,对于二人强悍的修为,他们多少有些忌惮。
转眼他们便来到了方子鱼的跟前,刀剑在那时被这些甲士们高高举起,就要朝着方子鱼的颈项处砍去。
可就在那时一直低着头的方子鱼衣衫忽的鼓动起来。
铮!
只听一声剑鸣,她腰间的长剑在那时冲天而起,于半空中爆出一道耀眼的剑芒。
然后那柄长剑,以一化十,以十化百,借着这漫天的雨水,呼啸而下。
“小心!”甲士之中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赶忙用其手中的刀剑去抵御这爆射而来的飞剑,但仍然免不了有那么十余位甲士被这忽然而来的飞剑,给刺中要害,当场血流不止,倒地不起。
诸多将士们心头一骇,赶忙退出了那飞剑射程。
方子鱼在那时站起身子,头道。
“没事,你没事就好。”女孩摇了摇头,如此说道。“我...”
只是话未说完,一股疲倦感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的身子一歪,便在那时瘫倒了下来。
蒙梁见状,赶忙扶住了方子鱼的身子。
他伸手微微探查了一般女孩身体的状况,发现只是因为脱力,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女孩那犹如熟睡了一般的侧脸,蒙梁伸手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泥里抹去,这个过程他做得小心翼翼,就好像在他怀中的是某些触之即碎的稀世珍宝。
他用了数十息的光景,终于擦去了女孩脸上的泥泞,那一刻,他展颜一笑。
“放心,我一定带你去陈国。”
他这般说罢便再次迈开了步子,而一滴滴鲜血却依然止不住从他的衣衫下滴落,染红了他前行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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