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智清醒,浑身却像被鬼压住了一样,眼皮越来越重。护士把宝宝抱过来放到她头的一侧叫她看:“让妈妈看看宝宝吧!是个男孩子呢!”
她很想睁开眼,可是她好累啊!
后面她记得正副主任争论宝宝是否足月。一个说足月了,另一个说没足月。说足月的应该是正主任:“你看他的指甲那么长,肯定足月了!”
副主任说:“指甲这么嫩,应该没足月。”
她还听到护士当场称了体重:“4斤3两。”
果然好小啊!她实在撑不住了,眼皮打架,意识模糊。
产房的灯光在她眼里渐渐暗淡下去,医生的话语声越来越小。
她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医生和护士推回病房,躺在自己的病床上。
旁边的小推车上放着她拼尽全力生出来的宝宝。
宝宝静静地躺在四周围着护栏的推车架床上,穿着出生前她给他买的柔软的、温暖舒适的棉衣,盖着淡蓝色的小棉被。
他的头发黄黄的、稀稀的。额头和脸蛋皱巴巴,下巴尖尖。眉毛的颜色是淡淡的浅黄色,如果不认真看,还以为他没长眉毛呢!
此刻他正闭着眼睛安稳地睡觉。
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幸福感。那种初为人母的骄傲与自豪在心间荡漾、扩散成一朵洁白的石榴花。
柔软而坚挺。
她依然很虚弱,陆陆续续有同事和亲友来探望她和宝宝,可是她根本就睁不开眼看他们,更别说和他们聊天了。
因为剖腹产,放屁之前又不能吃东西,肚子空空如也,更觉得浑身虚弱不堪。
肚子伤口上还压着沙袋,疼得要命。麻药过后,宫缩时更加痛。
后面她才知道那个不懂疼老婆的李顺安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镇痛泵不好,根本就没签字让她用。
她痛得连叫了两天两夜。
旁边病床的人跟她妈妈说:”你女儿怎么叫得那么凄惨?我感觉我生孩子后没有那么痛啊!”
她妈妈说:“我这个女儿很怕痛的。”
痛谁不怕呢?护士隔一段时间过来压放在她肚子上的沙袋,她疼得眼泪鼻涕一块流。
宝宝睡了一会醒了,低声哭起来。哭声微弱斯文。病房里其他宝宝哭声的音量要比他要高出好几倍。
大概是没力气哭吧?建宁伤口痛还抱不了他。
护士叫她让宝宝吸奶:“没有奶水也要让他吸,刺激一下奶路。”
剖腹产不像顺产,从产房出来很快就有奶水,剖腹产要等两三天之后才才有奶水来。
李顺安抱着宝宝让他趴在她前面吸,宝宝轻轻地舔着她的前边。这哪里是吸啊!
她的可怜的宝宝啊!连吸奶的力气都没有。
第三天,宝宝得了黄疸,要和建宁分开去照蓝光。照蓝光前,医生拍了他的小脚丫印到病历本上,抱着宝宝走了。
建宁盯着病历本上的小脚丫,好像心里的肉被割了一块。
然后她被逼着下床走路,走路时伤口被拉扯的感觉,痛不欲生。
第四天时她有了点力气,可以坐床上拿吸奶器给宝宝挤奶了。把挤出的奶装进奶瓶,让李顺安拿到蓝光室交给那里的护士让她们给宝宝喝。
第五天,医生查房时问:“你知道你的宝宝有中度尿道下裂的先天性疾病吗?”
医生说话时,李顺安一直冲他使眼色,试图阻止医生告诉她实情。
“妈妈也有知情权。”医生瞪了一眼李顺安。
“医生,除了这个,他还有其他的疾病吗?”建宁迫不及待地问。
医生怪异地盯着她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有了。”然后叫她在诊断书上签字,待她完签字后走了。
林建宁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把产前悬着的心放下来。
只是中度尿道下裂而已。
之前她还以为会是多么严重的疾病呢!
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生出来的宝宝,林建宁想起李顺安说的话:“即使是块石头,也要把它捂热了。”
是个男孩子,李顺安一家该高兴了吧?终于得偿所愿了。
呵呵,如果是女儿,他们不要她,那她林建宁,一个人也会把她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