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叶翎开放宽容的态度,她身边人对秦岩无偏见的看待,与秦岩这么多年身心接收积蓄起来的偏见嘲讽恶毒嗤笑相对比,根本是蚍蜉撼大树,不可能轻易改变这个人。
“如果是你,别的什么都不考虑,有可能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秦岩再次开口,问了宋清羽这样一个问题。
话落宋清羽尚未回答,秦岩倒自嘲一笑,“是我在做白日梦。”
“那你为何觉得,你能跟楚明泽在一起不是你的白日梦?就因为楚明泽比我长得丑?”宋清羽神色淡淡。
秦岩嘴角一抽,“你不要总是拿容貌说事!除了南宫珩,谁能与你相提并论?”
“是你认为我高不可攀,若你不是在说容貌,那就是你觉得,我的品性才华实力都不是楚明泽能相提并论的?否则为何要那样问?”宋清羽似笑非笑。
秦岩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清羽微微摇头,“对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若我喜欢一个人,年龄,出身,甚至是性别都不是首要的考量,第一重要的,是品性。”
“难道你会喜欢一个善良的丑女?”秦岩反问。
宋清羽脑海中浮现出阿妙的模样,轻笑一声,“丑女也可以很可爱。再说,美丑这种事,本就是各花入各眼。就像你觉得你的小年很美,我却觉得他丑陋不堪。”
秦岩知道宋清羽不是在虚伪敷衍,但宋清羽的话让他听了不舒服。他何尝不想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可这世间对他的恶意,太多,太大,明明他与众不同的癖好并没有伤害到那些人……
宋清羽也没打算再苦口婆心规劝秦岩,因为这毫无意义。除非让秦岩再见楚明泽,他们之间做个了结,否则,谁也无法动摇他的“爱情”。
秦岩就像一个在海中浮沉的人,没有方向,迷茫又绝望地熬着日子。
楚明泽就像突然出现在秦岩面前的“船”,外表光鲜,内里腐朽。
秦岩迫不及待地爬上去,觉得这是他此生的救赎,幻想着“船”能带他到梦中繁花似锦的世外桃源,从此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殊不知,“船”只会让秦岩的方向更加迷乱,且随时都有颠覆毁灭的可能。
从“船”上跳下,秦岩不过是回到从前的日子,可他是不可能主动跳下去的,只会紧紧地抓住不放。
自那日不太融洽的谈话之后,两人之间没再有什么交流。
前面船上送来的吃食,宋清羽吃完,剩下的秦岩依旧会吃,不过几乎没再开口说过话。
茫茫大海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只能凭借日出日落来判断。
他们一直在往东走,天气晴好的时候,宋清羽睁开眼就可以观赏到海上瑰丽壮阔的日出美景。
半个月之后,有陆地出现在视线中,见不到人,应该都是荒岛。
秦岩再次开口,说他之前派人往这边查探过,不过没有查到什么。
宋清羽每日傍晚坐在船尾看日落的时候,就在想,南宫珩和叶翎应该就在那边,跟他看着同样的日落。
确实如此。
南宫珩和叶翎始终保持三日路程的距离,一直跟在后面。倒听不到宋清羽吹箫,不过南宫珩自己也随身带了一支玉箫,虽然没有吹过。
并非为了消遣,这其实是他的武器之一。
犹记得在南楚战王府初相识,假死脱身的南宫珩落下一本曲谱,回头去取,见曲谱之中夹着他们的“定情信物”——半枚被烧焦的纸钱,一时玩心起,将那纸钱贴在了叶翎脑门儿上……
如今那枚纸钱仍在西凉城宁王府书房中的那本曲谱中,而那曲谱,之所以值得南宫珩回去拿,因为并非普通的曲谱,而是音攻秘籍。
是南宫珩得到天音琴后,无意中发现琴身之中有隐秘机关。而他当时正在钻研机关术,成功打开后,发现了那本曲谱。
不过曲谱之中乍一看就是普通的曲子,并没有提到音攻,是南宫珩重复多遍练习时隐隐感觉到有玄奥之处。
作为音律方面的奇才,也是习武天才,南宫珩后来慢慢摸索,倒真让他找到了音攻的法门。
迄今为止几乎没用过,是因为这玩意儿对内力消耗极大,虽然用上显得很拉风,但尚未碰上让南宫珩认为有必要用的时候。
不过在特定情况下,这将会是个出其不意的绝招。
南宫珩自然教给了身边的人,叶翎和宋清羽都会。
而这,就是原本对音律并不擅长,更谈不上痴迷的宋清羽半路突然让秦岩为他找来一支玉箫,时刻带在身边的缘故。
他真不是在玩儿什么美人计,那只是他仅剩的武器,秦岩不知道罢了。
之所以天天夜里吹奏一曲,倒是宋清羽故意为之,并非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是要让敌人误以为他痴迷音律。如此,他才可能将那支玉箫一直带在身上却不会引起怀疑。
“你真的是蛊王体?”这日秦岩再次问宋清羽。
宋清羽面色平静,“楚明泽说我是,你觉得呢?”
秦岩皱眉,“我知道,蛊王体真的出现了,否则小年不会得到蛊种。但如果你不是,小年在保护谁?”
宋清羽微笑,“好问题。但我不会给你解惑的,你自去问你的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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