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步行来到火车站。
等待多时,一辆客运火车进站,随从带着哥白尼、阿夫里尔及其家眷上车。
火车喷吐的浓烟,把哥白尼吓了一跳,他瞬间想到来自地狱的恶兽,随即又开始猜测火车的运行原理。
哥白尼刚上车坐下,就有几个大明士子上来,观察着车厢内饰议论纷纷。
“这蒸汽火车,果然非同凡响,竟可拉着万斤重物日行千里。”
“我问过了,能日行九百里。”
“九百里跟千里有何差别?惟诚兄就爱抠字眼。”
“吾等物理门徒,必须抠字眼较真,否则论文别想发出来。”
“别跟我提那劳什子物理,去年拜师济物先生,学物理都把我给学傻了,比四书五经难上百倍。”
“再难也要学,物理一门,日后必为显学。”
“莫跟我说这个。吾等自江南而来,沿途饱览大好河山,又遇到蒸汽火车这等神物。何不赋诗一首?以抒胸怀。”
“诗词非我志也。我欲效仿王相,弃诗就文(文特指四书五经),今后做那社稷之臣。”
“值此绍丰盛世,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怎能不诵诗词?明年我要去河套,看看那阴山秦长城。接着再去西域,看看那楼兰古迹。这些地方不去看看,如何能追忆汉唐盛景?我还要去南洋,去天竺,去殷州,把大明疆土都走上一遍!”
“宗理兄好志向,可惜我兜里盘缠不够,不能一路奉陪到底。”
“……”
这些士子高谈阔论,精气神十足,看得哥白尼心生感慨。
哥白尼问道:“先生,他们在说什么?”
阿夫里尔说:“他们是中国的年轻学者,正在讨论学术问题,还说要到中国的各地去旅行。你看到他们的衣服和帽子了吗?衣服叫儒衫,帽子叫四方巾,在中国只有学者能够穿戴。我认识一个叫黄亮的学者,他的学问非常渊博,我的中国名字就是他帮忙起的。”
哥白尼惊讶道:“我在南方一个叫杭州的城市停留,看到很多人穿着儒衫、带着四方巾。中国的学者这么多吗?”
阿夫里尔也是半桶水:“中国从皇帝到官员都是学者,只有学者才能做行政官。他们有一种考试,孩童就可以参加,要通过很多次考试,才能被皇帝安排官职。”
哥白尼一直居住在波兰,没有读过卡米洛的《东方行记》。
这是一本不断连载的书籍,每过两年寄回一批稿件,固定在意大利进行出版。书中,卡米洛把正德皇帝奉为哲人王,把王渊奉为空前绝后的军事天才、治国大臣和伟大学者。
且摘抄两段——
“伟大的中国皇帝朱厚照先生,决心收复帝国的故土,那里被野蛮的鞑靼人占据。皇帝陛下,派遣他最忠诚的大臣、将军王渊,带着三十万军队前去征讨。赞美伟大的皇帝陛下,他是如此英明睿智,有着一切伟大君王所应具备的美德。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他在燃烧最后的生命火焰,完成祖先遗留的光荣使命……”
“皇帝陛下是如此聪慧和勤奋,他本来可以有很多妻子,但他只爱自己的贵妃。他不像欧洲的君主,沉迷于奢靡享受,他总是在治理国家,同时如饥似渴的学习着知识。皇帝陛下会几种文字,中文、回文、梵文和拉丁文,我非常荣幸是他的拉丁文老师。他会骑术、箭术、格斗,他还精通诗歌、音乐和绘画,他也研究宗教与哲学,他就是柏拉图《理想国》中的哲人王。”
“在皇帝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一直在做武器改进实验。在皇帝的领导之下,中国的火枪和火炮,已经比欧洲领先一个世纪。欧洲是愚昧的,是野蛮的,而中国是如此的文明富足。欧洲的国王加在一起,也不及中国皇帝陛下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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