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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定西风云起 第六十六章 双关二情【上】(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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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何必要去一步三叩首的送上一件云台珍贵的海货呢。

  狄纬泰的左手在木盒上微微的外放了一层劲气。

  不多,刚刚够将木盒通体覆盖,丝毫触碰不到那绢帛信。

  不少,却是能让木盒以肉眼和精神都无法窥探的速度震颤着。

  当速度快到一种地步时,被速度附着的物件就是静止的。

  此刻的木盒就是如此。

  但是这只能瞒得住在场的旁人,却是瞒不住张学究。ii

  此刻这木盒就好比两人之间的一张方桌,桌下的凶险才刚刚开始。

  狄纬泰也根本没有想过要瞒过张学究。

  盛名之下无虚士。

  此般阳谋就是一番比拼。

  他要看看这位昔日的坛庭最强庭令,到底有多少斤两。

  在张学究眼里,这木盒可不止是是微微的震颤,更不可能是静止,而是在大幅度的无规则摆动。

  即使以他的修为,却也是只能看出个虚影轮廓,可想而知狄纬泰着实是铆足了劲。

  不过,万事万物都有规则可随,都有轨迹可寻。

  毫无规则岂不就是规则?

  杳无踪迹岂不正是踪迹?ii

  若是问一个人去了哪里,在做何事,那吃饭睡觉拉屎撒尿都是回答。

  但不知道三字却也是回答。

  既然不知道,那边是在意料之外。

  或许他在做的仍旧是常情中的某事,但无人知晓就等同于不是。

  狄纬泰感觉到有一种久违的兴奋。

  他太久太久都没有与人交过手了。

  一是他的身份地位,能为难他的本就寥寥。

  二是因为他的性子,这些年来的安逸早就磨没了先前的狠厉。

  可是当下,现如今,却是让他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热血之时。

  众人只知道凤凰池畔的鹦鹉冢,却没人知道凤凰池下还有一座深坑,埋葬者曾经的全部九族嫡系。ii

  那简直不能说是埋,只是胡乱的挖个坑再胡乱的把尸体扔了进去,盖上厚土罢了。

  面对最后一位九族之人时,狄纬泰就这么沉稳的站着。

  和现在他沉稳的站在张学究面前一模一样。

  他两手空空。

  没有任何兵刃武器。

  但一支脆笔,一方砚台,一滴墨汁,一本古树,一条小虫,一阵飞沙,一块走石,一根枯竹,甚至连他身上的衣衫都可以是兵刃武器。

  对面之人却凶悍异常。

  若说武器,他也没有。

  但是他的怀中却揽着一块巨石。

  他要将狄纬泰砸的粉碎。

  砸成连渣滓都不如的粉末。ii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了。

  这是泄仇。

  九族人横竖挥舞着双臂,双臂中夹着的巨石也一并随之舞动。

  狄纬泰步步后退,巨石带起的风已经挂在了他的脸上。

  但即便是退,他的步伐仍旧稳健,他的身子仍旧板正。

  最后,九族人将这块巨石朝着狄纬泰掷了出去。

  这时,狄纬泰却不再后退了。

  反而迎着巨石冲上前去。

  狄纬泰伸直了双臂,握紧了双拳,就这么笔直的冲了过去。

  巨石与拳风刚一接触,便如豆腐与铁锤碰撞般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功法!?”ii

  九族人惊惧的问道。

  “不知道。”

  狄纬泰回答。

  “我的擒龙掷象功何止万钧巨力,你怎么如此轻易的就破了!?”

  九族人问道。

  他已不是在问狄纬泰,他是在问自己。

  人一旦最为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打破的稀巴烂,批驳的一无是处,往往都会陷入崩溃中的自我否定。

  “我比你多一钧。”

  狄纬泰说道。

  不论你是千钧还是万钧,我都比你多一钧。

  这一钧,足以。

  九族人仰天大笑,狄纬泰知道他已经死了。ii

  虽然他的肉体完好无损,仍能呼吸,仍有脉搏,但是他的精神已被撕扯的零碎。

  身后凤凰池的大坑还没有被土掩埋。

  因为还缺他这最后一具尸体。

  狄纬泰却走了。

  他知道过不多久,他就会自己跳进去的。

  甚至还会把土填满。

  隔日此时,狄纬泰到凤凰池一看,果不其然。

  他填满了周身八方,漏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手。

  狄纬泰缓缓的收上去,左脚踩左手,右脚踩右手。

  这双手便隐没于土中不见。

  自始至终,狄纬泰都没有低头看过一眼。ii

  现下,手中抖动的盒子,便如那日投掷而来的巨石一般另他振奋。

  这盒子毫无规律的抖动着,张学究便索性不再去探寻这规律。

  狄纬泰让它随性震抖,张学究也就随性出手一接。

  见招拆招,是有招对有招,也可以是无招对无招。

  你既随意,我更随心。

  如此一来,却正好是歪打正着,张学究的三指指尖稳稳的拖住了木盒。

  就在这一瞬,狄纬泰霎时便收了外放的劲气,木盒回归了常态。

  此时,刘睿影方才眨了一次眼。

  接着,狄纬泰托着书信另外半边的右手,轻轻抬高了些微。

  又是一股劲气喷薄而出。ii

  不似先前那般柔和圆润,却是短促而疾利,倾泻在绢帛信上。

  不过霍望用的绢帛,纱织却要比纸张更加细腻。

  就算是泼上了水,也能兜住而不漏。

  但劲气无形无色,相比于水则更加无孔不入。

  打入绢帛之后,立时就将这柔软顺滑凝为铁板一块。

  他的边缘锋利如剑刃刀锋,稍有不慎便会被割伤。

  伤口虽小,颜面事大。

  对于狄纬泰和张学究这样的人而言,流一滴血和掉了脑袋已经没有丝毫区别。

  何况既然能用一滴血分出输赢高低,又何苦去拼死拼活的砍掉对方的脑袋呢?

  霍望喜欢砍头,因为他除了是霍望,更是定西王。ii

  一个王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并不是张学究这般修为绝顶之人能够揣摩通透的,否则他便也不会一气之下叛出坛庭了。

  他不行。

  任洋也不行。

  霍望自是有成千上万种方法弄死一个人。

  别说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就是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也能够毫不重样。

  但是他只钟情于最基础,最粗陋的方法——砍头。

  并不他是嫌麻烦,而是此般方法最能震慑人心。

  王者,恩威并济。

  只有恩而无威,则过于懦弱。

  只有威而无恩,则过于残暴。

  以砍头恫吓蠢蠢欲动之心,再以厚禄平复惴惴不安之心。ii

  如此一来任谁不感恩戴德,涕泪俱下的誓死效忠?

  要知道那吃了贺友建尸身上肉泥的野狼野狗,可都还在集英镇附近的旷野里欢快的奔跑着。

  虽然狄纬泰也是一方雄主,但他毕竟还是个读书人,不喜欢那样脏乎乎的做法,有辱斯文。

  因此,一滴血足矣。

  张学究看到了绢帛信的边缘处溢散出半寸左右的锋芒,他举重若轻的将大拇指翻上去,压在了木盒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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