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入喉,极其的畅快享受。
“哼……”
欧小娥斜眼瞪了一眼中年刺客和酒三半,身子不自觉的往刘睿影旁边挪了挪。
刘睿影闻到欧小娥身上传来的一股刚刚沐浴后的幽香,一时间竟是愰了愰神……
“我叫范谷山,小梅是我的妻子。”
中年刺客说道。
酒三半最喜热闹,方才硬是搬弄了一套不打不相识的歪理,张罗着众人却是都要在一起继续聊聊,实则是想听听这二人究竟是这个什么情况,怎么会如此怪异。
刘睿影不得不佩服酒三半的胆气……方才还正要与这范谷山杀个你死我活,这会儿却又坐在一起同桌喝酒。究竟是初出茅庐啥都不怕?还是恃才傲物,有恃无恐,刘睿影却也说不清楚……
“你为何要袭杀欧小娥?是奔着欧家‘剑心’之名?”
刘睿影开口问道,话里的审讯之意不言而喻。
“在下是游侠村人士……”
范谷山倒也老实,问一句答一句。
“是谁派你来杀我?”
欧小娥问道。
范谷山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说,是我确实不知道。”
“想必大家也知道游侠村的规矩,前些年我一直外出闯荡,虽经波折,却也是福大于祸。几番拼搏下来,也算是略有薄财。就在我正准备和几名同村之人一起去往那中都城游历一番时,村儿里的七叔却是找到了我,说小梅得病了让我赶紧回去……这些年,却是为了我媳妇儿的病变卖家财,四处寻医,但终究是没有治愈之法。后来我听说,有位名医可治一切不世奇证,堪称鬼手,但奈何他的诊金却是高的吓人……我已是无力承担。想我范谷山这么多年在外饮马江湖,大步流星,虽然不说为国为民,义薄云天,但也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此做了这般无本买卖……却也是迫不得已。”
范谷山缓缓的说道。
他神情复杂,内心中冲突更是激烈。
“这游侠八禁,我却也是破之甚多……村儿里想必是回不去了。天下之大,竟是没有我们两口子的容身之地……”
范谷山说到动情处,竟是泪涌眼眶,语声哽咽。
欧小娥也是转过头去。
她不想人看到他有什么感情流露,实则心里对刚才的刺杀之事已经放下了。
想范谷山,一手枪法妙绝颠毫,若是有心播一番功名事业,怕是早已名扬天下。但如今,却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惜以武犯禁,即便被逐出了村子也豪不犹豫。先前面对欧小娥利剑威逼,也是紧紧的将小梅护于身侧。
如此有情有意忠诚耿直的好男人,却是又有谁会不原谅呢?
男子汉在世却不是都要只手补天裂,威威三千年。像范谷山这般,拼劲浑身的力气也依旧没有放弃最初的选择,就算他举枪只能护住方圆之间三尺处,那也足够给小梅一枕安眠,一生泰然。
万古流芳也未必真英雄,村野陋巷却方存大丈夫。
“对这位姑娘,在下却是没有任何敌意……只是为了那赏金罢了,事已至此,也无力挽回。但我范谷山愿立血誓与此,待小梅痊愈之后,我自会来当姑娘面前,引颈就戮,以还今日之仇。”
范谷山说完之后,却看到欧小娥背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姑娘不信?我游侠村之人说话一向掷地有声!”
范谷山有些焦急,随即又是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哈哈,这信、诚、武、仇、豪、乐、野、义中,我还剩下的怕是不多了,不过这信却是已然坚挺。”
范谷山看似对着众人说,有好像是自言自语般。
“这边是你前面说的游侠八禁?”
刘睿影问道。
“没错。我们游侠村虽不理王法,但却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这游侠八禁便是。
范谷山点点头说道。
“信好说,人无信不立。不光是游侠,恐怕各行各业都逃不开这一个信字,但诚……”
不等刘睿影说完,范谷山便抢过了话头。
他似乎是不愿意任何人来曲解这八禁,在他心里,那边是一种亵渎。
“这位朋友说的对,这信字确实是如此这般说法。而‘诚’则是坦诚,只要相交,必定是剖腹相见,无论对错平等,善恶与否。一旦订交,必是以生死相待,绝不悔改。恩怨分明,报偿不爽。”
范谷山说道。
其余的几条,却也是不难理解,何况刘睿影还看过游侠村的资料。
一开始,他以为这“豪”是指豪门富贵,毕竟游侠在管家眼中都是一群以武犯禁之徒。但实际上这“豪”却是指一种气魄,超越平凡庸俗。
克欲念,平人心,成豪杰!他们追求的是最顶级的道德与人格,即便这道德或许与平常理解的规范有所冲突,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对?
人情世故从来不是游侠顾虑的因素,不管受了多少伤,依旧是明日整理行装再度出发。不管闯荡了多远的路,那张包含着雨雪风霜的脸庞却仍旧含有一丝永不磨灭的稚气。正是凭着这样的稚气,才让他们心高气傲,从不屑于同流合污。手握锋芒,斩尽人间不平之事。
不知不觉,天已是微微亮。
范谷山搀扶着小梅,头上戴着斗笠,提着枪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临走之前,他吧自己的铁面具留给了欧小娥。。
刘睿影知道这笔因果债,他是一定会来还的。正想着,忽觉自己有些疲乏,却是准备先休息几个时辰再说。
“喂,陪我喝会儿酒!”
欧小娥看着范谷山搀扶着小梅,渐渐远去的背影,对着酒三半说道。
酒三半自然是来者不拒,只是说还要去房间内拿个东西,稍后就到。
“你拿着一副笔墨却是要做什么?”
欧小娥眼见酒三半捧着一个砚台,嘴里叼了根儿笔,深感怪异。
“酒助诗兴,说不准能写点儿什么。我听说那博古楼评定品级却是需要作品的,然而我什么作品都没有……”
酒三半摊摊手说道。
欧小娥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想起今日第一次见面之时他对着自己作诗竟然是恰好的用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又生气又想笑。
“事到如今了才开始准备作品,我看你怕是连一品白衣都评不上!”
欧小娥出言嘲讽道,还恶作剧般的把酒水倒入他的砚台之中。
“嘿嘿!这倒是新颖……沾酒墨写醉诗,般配般配!”
欧小娥听到后,只是白了他一眼。
“刚才……多谢了……”
她伸过杯子去,与酒三半碰了碰。
只是这道谢之言,却如虫鸣般微小。
好在酒三半也并不在意,只是将杯中酒倒入葫芦中,而后一饮而尽。
欧小娥很想问他为何喝酒要这般麻烦,但想到这本就是个怪人,在他眼里或许自己才更加麻烦才对,因此便没有再开口。
她穿着一件比自己身材要宽大的多的罩衣,随意的坐着,如瀑青丝恣意垂肩,不施粉黛却又比桃花娇艳。
酒三半也是眼前一亮,何曾想到自己却是还有这等眼福?这般天香国色的女子,再配上她身后的背景身份,大部分人和她说一句话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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