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当不是李韵原本的算计才对。
可是凌夫人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方才前进了两步,让她与李韵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一剑半之遥……
李韵在丹药药力的加持下,劲气充沛,身形极快。
凌夫人自觉这一剑已经无法躲避,那便只能闪。
闪躲,看似是一个词,但在这临敌之际,却是大有不同。
躲,留给凌夫人迂回的空间本就不多。
毕竟这屋中狭小,还有一人躺在地上。
那位剑客,虽然已经捡起了长剑,但双眸混沌,脸上表情十分苦痛……
身子却是要比屋内的立柱还要笔直。
不知他心中却是又陷入了怎样的激烈。
当然,凌夫人即便是反应迅捷,侧身闪过了这一剑,
但这一剑,却是贴着凌夫人侧脸过去,耳边传来剑锋划破空之声,随即又是一下短而急促的清脆。
凌夫人的余光之处骤然一黑。
却是她束发插的簪子,被李韵的剑气斩断滑落。
三千青丝没了束缚,倾斜而下,遮挡住了凌夫人两边的侧脸
着实是极为凶险的一剑……
凌夫人也未曾估计到,李韵竟是会有如此快的一剑,以她的身法,才算得上是堪堪避过……
要是再晚少许,这一剑可就正好能刺入凌夫人的眉心之中。
不过凌夫人转而一样,突然发现了李韵剑招中的弊病!
出剑时,对准的是咽喉。
怎么最后却差点刺入眉心之中?
以李韵刚才的身法速度来看,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变招。
那这样的情况,便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她根本驾驭不住现在体内因丹药药力而产生的磅礴劲气!
唯有如此,在剑出后的最后一瞬,李韵的手腕才会出现抖动,以至于从咽喉处上挑到了眉心。
这足足有半尺的距离。
一个刚入门的剑客,都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失误,更不用说李韵了。
她可以用剑精准的将人口中的舌头割去,还能用剑精准的刺破人的耳膜。
但现在却从咽喉,错插到了眉心……
一剑扑空。
李韵也发现了自身的异常。
如此庞大的劲气,体内的气府、气穴、经脉,着实需要适应的时间。
方才匆匆出剑,不但失去了一招毙命的良机,更是让她目前的窘境,在凌夫人面前暴露无疑!
不过她却没有任何收手的打算。
剑出了。
不见血。
焉能回剑入鞘?
何况她也不能收手。
体内的不适,只有在一剑一剑的搏杀中慢慢化解。
先前的两人对峙时的气势已被打破,好在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阴阳二极,仍然运转不休。
源源不断的劲气,犹如雨季时的太上河般奔流。
丹药的药力,还在持续攀升。
李韵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先要让自己的右手不再那样颤抖。
但很快,她的左手,便移到了剑柄上,却是双手持-->>
剑。
“两只手用一柄剑,我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
凌夫人说道。
足尖轻点,转身朝后荡去,背靠着紧闭的大门,抻了抻身子。
李韵的体内的不适越发严重起来。
这么片刻的功夫,劲气无处宣泄,连带着双唇也开始颤抖不已。
想要说话,但还未张开嘴,牙关便开始“咯咯”作响。
“为什么你的身法,现在没有任何牵绊?”
李韵废了极大的气力,才将这句话一字一顿的说个完全。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中毒啊!”
凌夫人说道。
李韵听后瞳孔猛然一缩……
“不可能!东海云台的秘药,向来没有解药外传至内陆。至于这枚丹药,就连都云台内都没有解药可解!”
“我也没有解药,但你要知道这世上就是有人,她天赋异禀。有的人三五岁便可出口成章,有的人练剑月余就抵得上他人浸淫十数年。”
凌夫人说道。
“那你呢?又是何种天赋异禀?”
李韵问道。
“我?我当然就是百毒不侵。不过别问我为什么,反正从小我就可以拿毒物当点心吃。”
凌夫人回答道。
李韵顿时无言以对……她知道凌夫人说的定然是戏言,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闲的无事做,去吃毒物的。
但她这次却错的很是彻底。
因为凌夫人当着如此过。
不管这事真假,总之凌夫人的确是没有中毒。
先前的样子,应当都是装出来的!
李韵觉得胸烦闷,劲气顶着血流不住的上涌,让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挣扎中,又看到凌夫人的笑意心下更是咬定了趁机痛下杀手的决心。
再度踏一步,手中剑转刺为划。
朝着凌夫人的秀美的脖颈斩去,要让凌夫人直接横尸于此。
但凌夫人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引颈受戮?
一位能如此受到擎中王刘景浩器重、信赖、倾慕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对这种显而易见的杀机毫无防备?
但就在这时,却变故陡生。
那个倒地不起的云台刀客,忽然将自己手中的钢刀,拼劲全身气力,朝着凌夫人掷去。
长刀不是暗器。
作为飞刀而言,过于笨重。
可这却是濒死之人,回光返照的一击。
人在死亡降临前的最后关头里,都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这一刀,显然在凌夫人的预料之外。
她急忙转身,但手中剑,却牢牢护在胸前,以此抵挡李韵斩来的剑气。
颠毫间,凌夫人根本无法周全。
鼻腔中涌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低头一看,那刀客的刀,将她左边的腰身,划出一道刀痕。
虽然只伤到了皮肉,但终究是流了血……
李韵也没有想到,那云台刀客竟是可以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回头一看,他仍旧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凌夫人。
右臂纵伸,还保持着刚才将长刀掷出的样子。
“你可以瞑目了。”
李韵说道。
云台刀客听后,良久,才缓缓放下手臂。
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却就已然断了气……
先前凌夫人那舍身一踢,正中他的胸膛。
却是将他胸前的骨头,全部踢断…
…
断裂的骨瓷,朝内插入。
插进了他的心脏,和肺部……
每一次呼吸和脉搏的跳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他却坚挺着,每次吸气都比前一次要深,要长!
为的就是能够最后再出刀一次。
一个在东海云台中,风雨无阻,对海练刀的人,终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出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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