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出名的场口在全天下一共有十个,其实原本只有九个,但为了好听,卖家便取了十全十美之意,后又增添了一个场口。分别是灰卡、乌砂、抹岗、坎底、马萨、目乱干、打木砍、次卑、龙塘。主要的区别便是个体代卖,以及皮克色泽的不同。有的场口皮壳杂色,以灰绿及灰黑色为主,透明度好坏不一,水底好坏分布不均,个体大小悬殊。有的则是黑乌砂黑中带灰,裂纹少,但水底一般较差,且常夹黑丝或白雾,绿色偏蓝。至于最好的场口,当属龙塘,以黄砂皮或灰白鱼皮为主,皮壳较粗。大部分水与底均好,绿色很正,常出高质量的玉翡料。
一种贵宾绕着这块“毛料”走了几圈后,纷纷动笔开始写写画画。站在“毛料”后的庄家则很有选择的回答他们的提问。
近年来,龙塘的产量也没有原先那般高产,因此这行当以次充好,甚至造假的先例数不胜数。很多无心商家造假开口,他们在无色、水头差的低档赌石上切小口粘贴高翠薄片,以劣充优。在皮壳上做些手脚,将次料、废石、假货粘上优质玉石或翡翠皮壳,再放入一种经由特殊调制的溶液中浸过的土壤里埋上,使之变为和真实龙塘“毛料”的“真皮”,掩盖了与之对应的人工痕迹。
就连中都查缉司的掌司卫启林都曾吃过这一亏,遇上了被匠人做出来的假颜色。他们用炝色、染色等装雕的手法,使无色的淡料,变成鲜艳的翠绿色。再加上涂蜡、涂漆、深泥等,若非将其彻底破开,就算是老师傅也会栽了跟头。
古人有曰“察言观色”是指看人,但其实在挑选这样的“毛料”时同样有用。首先看其成色,上等的玉翡翠只看一眼外皮就能给人一种苍翠欲滴的感觉。而玉翡只有色正,方才能显示出来它的灵气。以次充好的玉翡往往色泽呆板,黯淡无光泽,看上去没有任何神韵,好似将死之人的双眸。
刘睿影也凑过去瞧了两眼。
忽然他身边的婢女朝着刘睿影耳语道:“没想到中都查缉司的省旗也会来玩这一刀切!就你那点俸禄够吗?还是说你贪污了查缉司的公款?”
这突入其来的一句话让刘睿影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心头一紧……东家和婢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属实正常,但大厅中的贵宾们都带着一样的面具,穿着一样的衣裳,怎么会有人能够看破自己的真容?
大致看来,这块龙塘的“毛料”,还算完整,表皮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人工雕琢痕迹。但也有人会将质地极高的玉翠,挖出其中成色最好的“心”,留下靠皮的部分,再注往里灌入铁水,铝液,铅液等,在重新密封好切口,让买家误以为整块料子都是如此。
如此做法,让行家也是犹豫不决,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行家多的很,可造价的行家代价更低,利润又极大,于是不少专业的行家也会变成那造假的,一起蒙骗无知的买家。
刘睿影自认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如今看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刘睿影当即四面望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块石头上,方才刘睿影也没有注意到谁正在提笔写字。想要问一问婢女究竟是谁传来的话,但却又觉得没有必要。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于这样莫须有的挑衅,根本不至于上纲上线。
难不成这婢女是有什么神通?
还能透过这面具了解到自己是谁。
就在刘睿影走神的时候,有几位贵宾赌客已经围坐在那块“毛料”旁,手里拿着一根浸润了朱砂的笔,准备在石头上划下刀的位置。
与刘睿影先前看过的不同。
况且这人如此将话说得明白,只能证明他却也还是个小孩心性。天真烂漫,又睚眦必报。刘睿影觉得自己应当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人,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地遭到这般羞辱。不过他才刚刚回到中都没有两天,除了和他一道回到中都城的人们以外,这几日接触的外人只有叶雪云,这位中都查缉司掌司卫启林大人的外甥女。难道方才让婢女传话过来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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