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逃了出来,更是不知会给自己的亲人带去什么样的变故。
但他还活着,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与可能。
虽然夺回失去的一切很难,也许这一辈子都难以做到。可金爷起码有了个奔头,让自己往后即便不喝酒也也有事情可做。
现在在他眼中,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死人和活人。
不管什么角度来看,这两种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活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思考,有欢笑也有眼泪。而死人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活着,可以拔刀,可以喝酒,可以经营矿场。甚至留下百世芳名或千古骂名。
而且在“活人”这个分类里,还多了一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朋友。
对于这一点,陈四爷要比金爷想的更通透。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朋友只有金爷一人。而金爷却是在今晚,在先前,才刚刚知道。
“震北王看上了青府的刀法,所以才会如此?”
陈四爷问道。
“不知道。”
金爷摇着头说道。
虽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毕竟没有证据。
这可不是喝酒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说,反正吹牛打屁开玩笑本来就是一件百无禁忌的事情。
初次之外,金爷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他的反复思量。
听到他这样回答,陈四爷反而不太习惯……
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件事端竟是可以将人彻彻底底的改变。
以前他觉得自己和金爷这样的人,却是这辈子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遇到大的事端而已。
现在遇到了,他才明白没有什么是会不变的。
晴天时,每晚的夕阳都不会是一个颜色,一个样子,更何况是人呢?
“应当就是这样。”
陈四爷说道。
金爷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松开了抓住乌钢刀刀鞘的右手。
屋子里的灯火闪烁的太过于频繁,像是人不停地眨眼一样,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灯盏放在屋子角落,金爷走上前去,用指甲把过长的灯芯掐断,屋子里的明亮重新稳定了下来。
紧接着,金爷又转身回到了桌案旁。
这张桌案上放着二十七把欧家剑,每一把都是用陈家锻造出的乌钢支撑。
金爷从中随便挑了一把,握住剑柄,将其从剑鞘中缓缓抽出。
乌钢制成的欧家剑一出鞘,整个屋子里顿时就黯淡了几分。
这便是乌钢的特性。
它好似能吸收所有的光!
不但是光,还有声音。
屋子里除了黯淡了几分外,就连声音也安静了不少。
即使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而两个人彼此之间都没有言语,屋子里也还是有声音的。
每个人应当都有过这感受。
那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屋里屋外绝对安静的情况下,耳朵边总是有种声音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没有任何拟声词可以用来准确的描述这种声音,它好像和天地同在。只要人还活着,没有喝醉,没有睡着,就能听到这种声音。
但当金爷把出鞘乌钢欧家剑放-->>
在自己耳边时,竟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不得不咳嗽了几声,以此来打破这种安静。
因为绝对安静的环境,人反而不会觉得舒服,却是越发的心慌。
听到了自己的咳嗽声,金爷这才舒服了许多。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托住剑身,走到陈四爷面前,稍稍倾斜。
接着幽暗的灯火,陈四爷仔细端详了好一阵。
他双手各自伸出一根尾指,紧紧的扣在剑身的正反面,从剑柄处向着剑尖抹去。
整个过程极慢,极温柔。
上一次陈四爷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金爷给他寻摸来了一坛甲子陈酿的时候。
好酒配好杯。
一甲子的酒,当然要用至少双甲子的杯。
金爷给这一坛酒配的杯子是玛瑙杯,下面还有个琉璃托儿。
握在手里极为舒服,冰冰凉凉。
玛瑙这种石头不知埋在地下多少年才能成型,反正肯定不知一甲子。而琉璃这种稀罕物件,是在皇朝末年才被人制作出来,到当时正好一甲子。这两样东西制成的酒杯,与这坛老酒,堪称是绝配。
陈四爷抚摸酒杯和酒坛时的动作,和现在一模一样,甚至犹有过之。
金爷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说,就算人间绝色脱光了衣服,站在陈四爷面前,却是都得不到这样温柔的抚摸。
欧家剑本就比其他的剑短一些,从剑柄都剑尖的距离不过一尺半的长度。
这么短的距离,陈四爷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摸完,然后又凑近了鼻子,拼命的翕动着鼻翼,却又是一盏茶的功夫。
“嗯。是我陈家的乌钢。”
陈四爷说道。
眼睛看着像,还不是绝对。
天下锻造乌钢的世家不止陈家一家,每一家的配方和手法都略有不同,正是这种在细微之处的差别,才是陈四爷判断的标准。
陈四爷鉴定完毕后,金爷手腕翻转,倒提着剑。
剑尖冲下,笔直的出剑桌台,直至没入一小半才停止。
剩下的二十六把剑,金爷都如此照旧。
当所有的剑都倒立着插好后,金爷再度朝着陈四爷伸出手去。
乌钢刀这次被他握紧后,没有任何犹豫。
不过他却没有里面出刀。
今夜的刀是他的爹手把手教的,那时的青府才是最让他所怀念的。
很多人喜欢回忆年少,不是因为那时候的生活有多么好。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年少时都会有很多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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