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除夕,就连普通百姓人家也不是那么和谐了,思维观念的差异性比比皆是。
拿扇儿胡同2号院为例,几乎家家户户都出现了两代人之间的代沟问题。
米家主要是母女俩在怄气。
起因是头两年闹抢购,米婶除了大量的化纤布,顺带着还弄回家两箱灯塔牌肥皂。
虽然那些布,后来通过宁卫民的销售渠道给处理了。
但肥皂米婶儿却没卖掉,一直留在家里很节省的在用。
这是因为当时肥皂还要凭票供应,是绝对的紧俏物资。
甚至有那么一阵,肥皂紧缺到就连澡堂子都得把肥皂晒到搓不出沫子的程度,再切成三角使用。
而且为了防止有人偷肥皂,京城的澡堂还设置了专项的抓获奖金。
可谁又能想得到呢,这几年日用产品的发展速度简直一日千里,工业券很快就废止了。
在居民收入有较大增幅的趋势下,无论日用品的消费领域、消费品种和消费档次,都出现了明显变化。
拿洗涤用品来说,过去居民无论是洗手、洗脸、洗头、洗澡,几乎都用肥皂,没别的东西。
可这两年,各种牌号,不同香型的进口、合资、国产香皂纷纷摆上柜台,用香皂的居民开始多了起来。
洗头用的洗发膏也出了好几种,像德国威娜的蜂花牌,甚至除了洗发膏还有护发素。
虽然价格较为昂贵,但也为年轻女士所青睐。
洗衣方面,随着城镇居民家庭开始广泛使用洗衣机,传统的洗衣盆和搓板被逐步淘汰,各种品牌的洗衣粉也代替了肥皂。
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肥皂的用途再急剧减少。
于是米家的肥皂就用不动了,春节前大扫除过后,再次清点家里肥皂数目的米婶看着还有满满一箱的肥皂便着了急。
除夕这天,她就给家里订了来年的新规矩,说不许再买香皂了。
旧的肥皂必须用完了才能买,人要“惜福知足”,杜绝浪费。
米师傅倒是无所谓,可米晓卉哪儿能答应啊?
刚上高中一年级的姑娘家可正是最爱美的时候。
尤其她偷偷点过家里囤积的肥皂,发现以现阶段每月消耗一块的速度计,至少得用八年半,这可是一个“抗日战争”的长度呀。
等这些肥皂用完了,弄不好米晓卉自己都当妈了,这可有多吓人啊。
于是乎,米家的二小姐就翻了车,说谁爱用肥皂谁用,反正她不用。
她就用绿宝牌的香皂,而且还要买香喷喷的美加净和百雀羚。
得,这一下母女俩就较上了劲儿,怄上了气。
大年除夕,一家人连中午饭都没吃好,母女俩从早上一直拌嘴拌到下午。
最后闹到米婶儿都不惜要采取经济制裁了,想要断了米晓卉的零花钱。
可没想到米晓卉居然并不怕,小丫头腰杆硬得很。
她自称姐姐这几年给自己寄了好多钱,自己存下的二百美元足可以让她花到上大学去。
于是米婶儿彻底没了辙,就又开始指着远在异国他乡的米晓冉埋怨,说大闺女是惯坏二闺女的罪魁祸首。
甚至扭脸连带着米晓冉从美国寄回来的东西都挑剔上了,连洋货都看不上了。
她指着一盒铁桶的曲奇饼干问米晓卉,“这真是美国寄来的?他们美国人也忒怪了,饼干做什么样子不好?非弄得弯弯曲曲,跟猫拉的屎一样。他们看着这模样也真吃得下去?就不恶心?”
跟着又一指同样这次寄回来的夹克衫。
“还有你姐给你买那衣服,什么玩意啊,花不愣登的,居然花了四十五美元,后背还印了个猪脸。美国人挣钱就是再容易,也不能这么胡花啊……”
米晓卉虽然知道米婶儿是借题发挥,却也忍俊不禁。
“妈,您可真土。这是迪士尼乐园买的,后面印的哪儿是猪啊?那是米老鼠。”
但米婶儿可不吝那个。
“甭管哪儿买的,他也不能乱要价儿!再说了,米袋子里的耗子又有什么好的?那还不啻印头猪呢。至少肥猪拱门,过年穿上也吉利啊。”
总之,母女俩的思维意识就此在生活中开始分道扬镳。
而且从此渐行渐远,直至到达彼此的世界互相彻底不懂的境地。
至于和米家相比,边家的分歧倒是发生在母子之间的。
而且也并非是这些鸡毛蒜皮样的小事儿,而是纠结于边建功的婚姻大事该怎么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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