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的夏季书市从正式启动的那天起,就一日火过一日。
最实际的证据,就是天坛公园的门票收入日益走高。
开市后迎来的第一个周末达到了七天里的客流最高峰,客流量当天突破十一万人单日。
公园四个大门的存车处,因此都达到了饱和。
这一天,光自行车存车费就收上来两大麻袋的分币,足有一千多块。
虽然这个客流量,距离新春游园会曾经的最高峰——十五万人单日,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可别忘了,新春游园会那是全家老少都会乐于参与的合家欢活动。
为期又只有很短的几天时间,还是开办在全民放假的春节期间。
受众范围既广,大家的情绪也很踊跃,都怕错失过去。
反过来书市则不然,那是属于特定的主题性活动。
虽然这年头的年轻人精神处于极度饥渴状态,他们热爱文学就像三十年后的年轻人钟情于苹果手机。
几乎人手一册《人民文学》,几乎每个人都熟读《伤痕》、《灵与肉》、《红与黑》、《悲惨世界》……
可问题是书市是开办在除了教师和学生之外,大部分人都要上班的暑假期间。
这也就是说,除了周末之外,能来逛书市的人,顶多就是教师、学生,以及离退休人员。
另外夏季书市为期长达一个半月,也让人们没有什么参与的紧迫性。
这样的时间跨度,导致人们往往会想着那么长的时间呢,不用着急。
所以两相对比,承担了许多不利局限的第一届夏季书市,能做到这样的客流量,其实已经相当成功了。
甚至无需继续增长,只要能够保持下去,有一半的时间是这种状况。
夏季书市的总体的客流量就一定会以翻倍的态势,超越新春游园会。
不用说,成功者是永远不会缺少锦上添花的人,和替其摇旗呐喊的人的。
事实上,由于这一次逛过书市的人几乎都给予好评,老百姓之间口口相传,书市在民间的良好口碑不断扩大。
导致各路媒体不请自来,不遗余力的对书市报道和宣传。
尤其今年夏季还有个比较特殊的情况。
那就是为改变京城的夜生活比较贫乏,双职工下班晚了买不到菜,来京的外国游客逛商店常常吃“闭门羹”的情况。
京城市政府还决定于本市繁华场所兴办九所夜市,搞活经济,方便人们消费和生活。
所以天坛公园书市的开办,相当巧合的赶上了这个时间节点。
也就成为了丰富人民群众文化精神需要的一个典型,与那九处生活夜市产生了相映生辉的效果。
什么叫撞大运?
这就叫撞大运!
于是这一次都不是区领导莅临现场来捧场了。
而是市领导来巡视工作,同时对书市的主办方和所有的工作人员表示慰问和祝贺。
以至于各路媒体更加充满热情的去追捧,无不把天坛书市和九处夜市相提并论,仿佛这一切都是上头的英明决策似的。
像京城电视台就是比较典型的例子,他们专门派来了一个摄制组。
主持人、导演、灯光、摄录、剧务,一应俱全。
而且一来就找到了天坛园方的领导,提出了需要园方领导接受现场采访,以及陪同拍摄的要求。
照他们的计划,是想溜溜的在书市拍摄一整天。
然后把拍下来的内容和九处夜市的内容剪辑汇编在一起,录制一期专题性节目,好作为京城百姓今年消夏的指引。
要说这事儿好是好啊。
可问题是天坛园长却是最不耐烦长时间应酬的。
这年头人人都巴不得能上电视露脸,园长可不稀罕。
于是仅仅礼貌性的接受了十分钟的采访,园长就以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忙为由,把宁卫民给推了出来。
并且跟摄制组还撂了实底儿,声称所有活动内容都是宁卫民策划的。
说有关书市一切组织策划和奇思妙想都是这位皮尔-卡顿公司代表的功劳,
还非要逼着宁卫民来出这个风头不可。
这样一来,宁卫民推无可推,让无可让,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亲自奉陪了。
当然,他也不傻,没忘了把乔万林也给拽来,跟自己一起陪绑。
结果这一手倒是错有错着,皆大欢喜。
要知道,宁卫民对书市种种不仅烂熟于心,而且有着超越时代的见解。
再加上口才又好,融古今中外优点于一炉,简直是一个天生的“解说机器”。
他的口才一般人追不上。
偏偏乔万林这人热心仕途,天天朝思暮想的就是找机会能够表现自己。
关注他的人越多,他发言才越有兴致。
甚至因为知道能上电视,实现超水平发挥。
而且他跟宁卫民还交情匪浅,是配合默契的老朋友,老搭档。
俩人这么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
简直就是妙语连珠,棋逢对手的一场脱口秀啊。
至于为什么是脱口秀,而不是对口相声。
那是因为他们的对话虽然也很幽默,谈得观点出新,高潮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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