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相当委婉的引导苗珍,希望她能想想别的辙,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苗珍却好像是真没什么其他的法子了。
她想了一会儿,面露难色,居然是这么说的。
“我也知道即使您把那些东西拉走,瑕疵品库房也容不下这边所有的货。实在不行……不行的话……我也只能让人把库里的瑕疵品先挪出来,保成品啦。两害相较取其轻,要真是赶上雨,那也没办法,只能算是该着。”
说完,就是一声哀叹。
于是这么一来,宁卫民便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了推诿的道理。
人家都难成这样了,他又怎么好袖手旁观呢?
只好认真考虑,要把他的货该往哪儿安排了。
不过说实话,这事儿他要真想解决的话,其实难度也不是很大。
毕竟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各方各面的社会关系能量不小。
打个比方,要是他跟天坛公园商量一下,或者跟锦盒厂合计一下。
想必这两处的负责人都会卖他个面子,为他暂时提供个地方,安置这些货物。
大不了他还能去跟罗师傅说一下,再把糕点厂地下防空洞打开呗。
那里头地儿大了去了,哪怕整个红联厂的货都搁得下。
衣服嘛,又不比珍稀的字画,好安排。
至于他为什么不乐意这么办,其实只在于他怕折腾。
这买卖他可是打算长期占下去的。
那安排就得安排个能站得住脚的地方才行啊。
最起码也得待上个三年五年的,而且还得便于他运货和发卖。
尤其是如今受到了这件事启发,他还知道了得注意防鼠,显然这合适的地方也就更难找到了。
真要是他答应苗珍,随便弄个地儿先存下自己要的货。
苗珍是合适了,可于他而言,完全等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苗珍既然这么发愁,几乎到了“断尾求生”的地步,倒也让他心里一动,似乎又闻见了钱味儿。
为此,他转了转心思,先不忙着应承,而是话锋一转,打听起了想知道的一些问题。
“苗主任啊,不是我多嘴,就是好奇。你们库里这些东西怎么存了这么多啊?啊?干嘛不卖了呢。卖了不就有地方了嘛?”
不问还好,这一问,可算是引发了苗珍的牢骚了,这是大吐苦水啊。
“哎哟,瞧您说的,要是能卖掉当然好呀。可这些东西不就是卖不掉,才成了积压货嘛。不是我说啊,我们太难了。”
“过去管得严的时候,商店求着我们要货。可我们有了多余的产品不敢往外发,一切得按上面的计划来。这么常年累月下来,当然就攒了不少了。”
“到了现在,统购统销管得不严了吧,这些东西反倒不好卖,没人要了。我们已经都同意给商业系统按出厂价打五折了。可人家还是死活不愿意要。那我们也没办法。”
“最可气的是,他们还说我们的产品影响他们的职工拿奖金,还嫌我们的东西白白占了他们的柜台和库房。结果今年年初,就连他们已经拿走的那些货,也非得给退回来不可。这一退,全市就是小三千件啊,真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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