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成摔下马来,提着长戟继续向前奔去。
他的动作已有些笨拙。
有刀落下来,斩断了赵浩成的手。
长戟摔落在地上……
杜泽志冷笑了一下,转过身喝道“撤……”
“逆贼……休走!”
苍老的声音响起,无力中还带着愤慨。
杜泽志懒得理他,催动马匹便要离开。
下一刻,他感到有人握着自己的脚,低头一看便看到赵浩成正倒在自己的马下,用仅剩的一支手紧紧握着自己……
家丁们默然站在两边,执着刀并未再去砍赵浩成,就只是那么无声地看着。ii
地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最后的一段距离,赵浩成用一支手拉着残破的身躯爬过来,像一只可怜的虫子。
他人生活到最后,这似乎是最屈辱的一段路……
杜泽志挣了两下,竟是没能将脚从赵浩成手中挣开。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家丁,忽然感到了巨大的愤怒!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
便有一名家丁走上来,犹豫了一下之后,提起刀扎在赵浩成盔甲间的缝隙里。
赵浩成闷哼一声,身体一颤缓缓倒下去。
杜泽志又挣了一下,依然没能将脚从挣开。
“将他的头砍下来!”ii
那家丁一愣,喃喃道“可是,总戎大人……”
下一刻,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你们是老子养的兵!不许喊他!”
杜泽志一刀将那家丁砍死,便亲自向赵浩成狠狠剁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
赵浩成再没了声息。
杜泽志却只觉得,那双老眼中似还带着讽刺,似乎在说“逆贼,我才是蓟镇总兵,而你不配。”
“总戎大人……”有家丁唤道。
杜泽志大怒,叱道“不许喊他!”
“杜……杜总戎,他们追上来了!”
杜泽志回过头一看,眼中闪过惊诧。ii
“快!撤……”
~~
从青山口往下望去,战场上一边狼藉。
风吹过,一杆‘杜’字大旗缓缓倒下去。
空气中血腥味刺鼻。
王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踏过满地的尸骸,他看到撑着长刀摔坐在地上的杜泽志。
此时,大部分家丁们已溃散而逃,围在杜泽志身边的只有十余个伤势极重的亲卫。
“你才是真的王笑?”杜泽志问道。
“嗯。”
杜泽志冷笑起来,狂喊道“若我不退,我是不会败的……”
“但你退了。”王笑淡淡道。
杜泽志嚅了嚅嘴。
这一战,他不是输给了王笑或赵浩成,他是输给了自己。
为了保存实力撤兵,没想到没人追上,溃散便在猝不及防间形成……
像极了以往每次楚将与建奴的战役……
于是,杜泽志不甘地大吼道“我是时运不济,你们都是些废物!”
“哦。通敌之人没有拼死之心,打不赢很正常。”
王笑说着,随意挥了挥手,便有一个亲卫向前走去。
“你要杀我?”杜泽志喊道“你会后悔的,等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到时你会后悔的!告诉你,我能对你很有用……”
一刀挥下。
杜泽志眼前一黑,缓缓栽倒下去。
“他娘的,让个无名小卒杀我……”
~~
乱军之中,奄奄一息的孟朔被人从尸堆中翻了出来。
刘一口摔下马来,仰着头倒在血泊里一边笑一边咳着……
生者历经一战,留下一段经历。
死者则以性命告诉世人,他曾有过的荣辱。
蓟镇兵卒们从地上抱起那具披着金甲的尸体。
“总戎大人……”
有人伸手抚合上赵浩成不甘的老眼,坚定地说道“你是楚朝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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