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卿,那你来说说你的建议,也好让朕和朝中诸公听一听你的想法,嗯,你办的那份《内参》,今日朝会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亦可就此好生阐述一番,《军情动态》,《国计民生》这几个栏目是朕最喜欢看的,朕觉得似乎都应该靠得上,不妨都来议一议,……”
永隆帝轻快的口吻让叶向高和方从哲等人心里都是一苦,看样子皇上似乎有被说动的意思,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有这个姿态,一旦真的被对方说动,只怕朝中那帮见风使舵之辈又要附议了。
“回禀陛下,臣之想法恐怕和朝中诸公考虑问题的角度未必一致,毕竟臣只是在翰林院担任修撰,有幸跟随崔大人一行南下江南,方能了解我大周地大物博,繁盛若斯,但是对比江南北地,臣又深感忧虑,所以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诸公,若是能得到一个明确答复,臣之建议方能有可行之道。”
冯紫英的话在大殿内立即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连齐永泰和乔应甲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家伙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永隆帝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的有趣了,还要问几个问题,虽然说是要问朝廷诸公,其实恐怕也还包括了自己,这倒是挺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在朝堂上有这样一股清风吹来了。
“朕允了,若是有什么问题涉及到此番开海事务,尽管问来,别说内阁诸公,便是朕亦可回答冯卿的问题。”
永隆帝大包大揽,显然就是要这帮人都拉进来不准回避和顾左右而言他,更是让叶向高和方从哲等人脸色一暗,心中叫苦不迭。
“可是臣还要说一句,只怕臣的问题有些尖刻犀利甚至刺耳,听起来恐怕也让很多人都不太舒服,甚至心意难平。”冯紫英一字一句道。
永隆帝微微色变,但是随即又笑了起来,“冯卿,你是怕朝中诸公无此雅量,还是担心朕的心胸不够宽广?尽管放心,朕说了,君无戏言!”
永隆帝的目光逡巡之处,一干重臣们都是面色沉肃,都意识到了这一位翰林院修撰怕是要搞事情了,嗯,而且这位皇上怕也是要配合着搞事,不过究竟是冯铿配合永隆帝搞事,还是永隆帝配合冯铿搞事,还真不好说。
“臣不敢,那臣就谢主隆恩了。”冯紫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臣先问第一个问题,大周边患,首当其冲为谁?”
永隆帝笑意更甚,没等内阁和兵部的人回答,便立即应道:“自然是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自元熙三十年以来,不臣之心日益凸显,其吞并海西女真的野心昭然若揭,但是大周却苦于辽东后勤不畅,眼睁睁看着其大败九部,灭哈达,建赫图阿拉,摆在我们面前最现实的就是去年奴酋已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吞并了辉发部,扈尔奇山城被攻陷,昔日大周在海西女真部中最亲近的一部就此灭亡,拜音达里父子据说在破城自焚之前还送出一封信到蓟辽总督府,叱骂我们大周见死不救,必遭唇亡齿寒之噬,不知有无此事?”
殿堂内一阵大哗,许多人都是相顾失色。
很显然不但海西女真辉发部被攻灭至今朝中许多人都不知晓,而这封信的事情怕更是鲜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