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棘手的还不止于这些个麻烦和窟窿,貌似这大周的财政拮据状况比前世中同一时间线上的明代还要糟糕,元熙帝的六下江南应该是给整个大周留下了巨大的隐创。
这个窟窿不仅仅是财政上的,更是吏治和制度上的,不知道当年江南有多少官员和商人在这六下江南中得益得利,那么一旦永隆帝掌权会如何来看待这一切,这个盖子一旦揭开,冯紫英相信,无论永隆帝如何克制,这场狂风暴雨都不会小。
而最为关键的这大周内部还有着一个难以解开的死劫,太上皇、皇帝和前太子义忠亲王之间的连环套该如何来解开,权力的博弈最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了断,谁也无法判断,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场风暴过后,留给大周的肯定会是满目疮痍。
这种情形下,面对东北方向女真人正在处心积虑的积蓄实力为崛起而努力,北面的鞑靼人仍然是视中原为他们最好的饮马饱食之地,东面海疆上仍然还有野心勃勃未休的倭寇,还有西南面蠢蠢欲动的土邦,这还没有计算这大周内部如白莲教这样心怀不满的反叛势力,大周这个大棋局还真的是还没走似乎就进入了死局。
所以范景文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冯紫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冯紫英不吭声,范景文也不催促,只是负手并肩漫步。
好一阵后,冯紫英这才慢悠悠的道:“梦章兄,你说的有一点不太对,那就是大周虽然立国不算太长,但是如果我们把历史当作一条缓缓流淌的长河来看的话,其实大周从某个角度上更像是延续了前明,嗯,可能我这个形容不太准确,但的确如此,嗯,从朝廷文武规制和基本格局,都几乎是沿袭了前明,唯一就是天家一脉换了,……”
这个话有些大胆,但是确是不争的事实。
实际上这个观点也有不少士林中人,甚至朝廷文臣也私下间谈起过,只要不公开提,那就不算是什么忌讳。
“那么,前明的弊病基本上就没有怎么变化的就遗留到了我们大周,……”
“哦?那紫英觉得我们大周继承了前明哪些弊病呢?”范景文对这个很感兴趣。
“嗯,当下最困扰朝廷的是财政问题,但是咱们朝廷主要赋税来自于田赋,可终大周数代皇帝,咱们并未开疆拓土,更多地还是守成,嗯,当然对原有的荒地肯定会加大力度开垦了,但是并不算多,那么我们的人口增长了多少呢?别的不说,光是京师城,从广元帝迁都三年后的三十万人增加到了现在的超过一百万,可我们大周土地却没有多少增长,而地里粮食产出同样没有多少提升,那我们拿什么来养活翻了几倍的百姓?”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提起过,但是更多地人却是不在意,或者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加上很多地方对户口人口的统计流于形式,隐匿人口更成了一种普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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