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下,自然就会导致下边官员更是忘乎所以,无所忌惮。
这也难怪冯紫英如此愤怒。
吏部也不是没有就此询问过吴道南。
但据柴恪所知,吴道南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都是按照平素工作事项来进行考核的,各方工作都推进有序,即便是有些不尽人意,那也是事出有因,确有理由。
这让吏部也很难再做计较,除非先行将吴道南这个府尹给拿掉,但这又不是吏部能做主的了。
“这还只是兴修水利一项,夏秋两季田赋,历年顺天府在北直诸府中排位靠后,当然理由也很多,但以顺天府的条件,是不是就真的只能位列倒数几位?”冯紫英再问:“刑狱诉讼,居高不下,治安不靖,捕务废弛,盗贼滋多,境有豪棍而不除,刑部对此很不满意,我都不提教匪事宜,在沽河遇刺的事儿了。”
柴恪难以应答,好半晌才道:“那紫英,你以为这是会甫遗留下来的问题?”
“有他的原因,但不完全是,我以为更多的还是吏部和都察院在考核规则上的因循守旧,粗疏难明,所以长期下来积弊太多,导致这种情形。”冯紫英摇头。
大周延续前明的考课规制,分成“三等八法”,但后期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前明以贪、酷、浮躁、不及、老、病、软、不谨为八法,大周进行了调整,分为四格,守(操守)、政(政绩)、才(才能)、年(年资),然后根据这四格来进行分等,最后形成综合考课,以优、良、中、差四等。
照理说,守、政、才、年这四格算是比较符合对官员的考核规则了,基本囊括了一个官员全部,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是政、才二格难以评判,除非是有特别出色获得上峰的嘉誉,而平常官员多以守、年二格来作为擢拔的依据。
这就导致了庸官平官盛行,因为守这一格除了上司的评价外,更多地来自地方士绅的评价,这就导致了多做多得罪人,不做不得罪人,甚至和地方豪棍沆瀣一气,左右官声,以达到升迁的目的。
“唔,看来你是怨气颇多,也有些想法啊,说一说吧,我也想听听你对吏部和都察院的考课有什么见解。”柴恪来了兴趣,对方直接戳到了自己管辖事务的要害,他当然要好好听一听,看看对方有什么高见。
“当下地方上考课最重守和年,年不说了,熬就是了,守以官声为主,但官声掌握在谁手里,除了上官,就是地方士绅,但要做事情,免不了就会有利益纠葛,就会引来攻讦,可论理政和才也应该发挥用处啊,但吏部和都察院对这两点没有足够细致详实的考课规则,难以明确,所以无法达到其考课的真正目的和意图,这是最大的弊病,可能吏部要说,这政最难考,可能一项政事需要三五年才能见出功效,又或者怎么来评判这项事务做得如何,吏部也不是行家,修路架桥,修渠屯垦,花费多了,急于事功,种种可能都存在,这些怎么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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