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脆弱的毛笔被柳清欢强行禁锢着,即使遍布着裂痕、即使墨汁已干,却还在执行着它的任务。一个个玄奥的字符被灵力直接书写出来,恐怖的气息节节攀升!
柳清欢额上已沁出豆大的汗珠,为了对抗这气息放开了属于金丹期真人全部气势,身上的宽袖长袍鼓起,猎猎地翻滚飞扬。
肆虐的疾风化作无数双看不到的利爪,撕扯他的头发,抓挠着后背胸膛,想要将他撕碎、揉烂!
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对血红双瞳,仿佛从九幽中探出的厉鬼血兽,残忍、狞恶、冷酷之意暴涨,直接冲击着他的心神,仿佛要将他拉进无尽的血腥地狱中。
柳清欢猛地一甩头,双眼一闭一开,破妄法目如两道笔直的剑光,斩开所有幻像,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落到那张似乎快要粉碎的普通玉版纸上。
握笔的手因承受了庞大的压力而重愈千斤,但下笔却依然稳健,不见丝毫颤抖。
而让他心惊的是,体内磅礴的法力竟只剩下三四成!
他如今的修为可是金丹后期大圆满,又是双丹,法力比同阶的修士多一倍还有余,就是这样,他也有了后继无力之感。
那兽皮上的字符每多写一个,需要的法力便以倍数增加。他心里计算着,剩余的法力应该够写出兽皮上末尾焦痕处如繁星的几个圆点。
皱了皱眉,他若有所思地扫过那些焦痕,快速写完最近几笔!
轰地一声,新布下的法阵狂抖了几下,然后所有光芒突然消失,所有狂暴的气息如大风卷过般不复存在,飞在半空的各种碎片也坠落于地。
柳清欢迟疑地咦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写满字符的纸呼地一下烧了起来,不过一息便烧成灰烬!
什么意思?就这样烧没了?
他环顾四周,整个小间已被摧毁得什么都不剩,要不是法阵挡着,怕是四壁都已垮塌。
但是,不是应该发生些什么吗?有一刻,他真的以为会有一个散发着凶厉无比气息的妖兽或随便什么东西会从虚空中冲出来。
然而,突然之间什么都消失了。
柳清欢抬起右手,手中的毛笔没有了他灵力的禁锢,立刻散成粉末,碎得十分彻底。
那块兽皮重新出现在手中,柳清欢抚摸着边缘烧灼的焦痕,猜测道:“莫非是因为这兽皮被毁去了一些,上面的字符并不完整,所以才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想一想,这种可能极大。之前他半途停笔那次,就是所有灵力流动突然停止。
他拿出另两样东西,黄布和玉符。
这两样东西是完整的,相比起来,黄布上的纹路比玉符上更多,层层叠叠得如繁星点点,又如沙海起浪,看上去极其复杂。而玉符不过三寸来长,玉色暗淡,古老而又沧桑,其两面都有一些字符。
柳清欢思量了片刻。经过刚才之事,他对这种奇怪的文字有了些猜想,不过要真正确认,却要再试着誊写黄布与玉符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想罢,收起东西,抬眼见屋内的惨状,看来得重新布置了。挥了挥衣袖,所有破烂的桌椅和碎片全部凭空消失,整间屋立刻变得空空荡荡。
柳清欢打开法阵,姜念恩立刻迎了上来,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心:“先生?”
“哈哈哈,楼主,你刚才莫不是在屋里调教灵兽?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呢。”
柳清欢安慰地拍了下姜念恩的肩,看向说话的人,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此人最近常常来茶楼里喝茶,姓周名善为,因柳清欢之前曾与他有过几次谈经论道,所以对柳清欢极是推崇。
他善操音律,这些天一直自告奋勇地在店内抚琴,说是有茶无琴便少了滋味。
姜念恩在柳清欢耳边悄声道:“之前还是周前辈站出来解围……”
柳清欢颔首表示知道,笑道:“周道友说笑,我倒的确有只灵兽,却没那么凶悍。不过是出了点小岔子,现已解决了。”
周善为也不追根究底,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而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清风茶楼楼主更给他深不可测之感。他轻拂手下的琴弦,带出一串悦耳的琴音:“解决了就好,不知楼主现下可有空闲?我这些日子可在解一段《易》说,多有疑惑,早就想向楼主讨教一二,不知今日可如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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