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正在胡思乱想的赵官家回过神来,稍显好奇。
“臣以为,金军是见这支兵马从襄阳来,猜到了张统制是来接应官家的,便故意装作放松,只待官家出城,便求一劳永逸。”胡闳休语不惊人死不休。
堂上一时轰然,而赵玖微微一怔,然后难得咧嘴一笑,却并未应声。
“局势大好,官家不坐镇南阳,去什么襄阳?”胡寅闻言继续蹙眉不止。“金军安能如此糊涂?”
“金军真是糊涂了吗?”胡闳休忍不住对上了跟自己政治地位天差地别一般的御史中丞。“胡宪台!金军又不是专门图此,他们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手中有骑兵,野战无敌,所以才放任张统制往来,一旦下了决心,随时都可以吃下这四五千兵,哪里算糊涂呢?”
“照你这般说,张统制这四五千兵,此时无论如何都已经是死人了?”胡寅愈发觉得荒唐。“对上金人我们就只能困城死守,任其凌虐了?无论如何,当此之时,张统制来勤王护驾竟也是错的?”
“张统制此番来援,委实不妥,确有羊入虎口之态。”胡闳休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反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荒谬!”胡寅勃然大怒。“照你这般言语,金军就不要打了?我辈便只是任由金人往来肆虐,毫无作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王攘夷?蛮夷之辈一时得势而已,但凡中国能上下一心,敢战能战,天下兴复又有什么难的?这个道理别人不清楚,你这个太学生出身的参军居然也不清楚吗?”
胡闳休一时语塞……他倒不是没话说,而是被胡寅给吓到了。
“胡中丞。”刘子羽见到下属被制,终于难以忍受,也是咬牙应声。“你是想学李公相吗?”
“何意?”胡寅陡然一怔。
“先学李公相靖康中驱除李彦仙李安抚,逼迫李安抚改名逃窜,以罪身抗金!”刘子羽凛然应声。“然后再学李公相建炎初驱除岳飞岳镇抚,逼迫后者白身投军于黄河畔!”
胡寅面色涨红,却一时难以应对。
“岳飞之窜,安能算在李公相头上?”殿中侍御史李光赶紧出列解释,却又中途卡壳。“岳飞之窜,乃是彼时黄潜善为政,所以擅自驱除……”
且说,身为殿中侍御史,李光一开始听刘子羽说的难听,是准备立即弹劾的,但这么做明显是应了当日李纲不能容人的景,所以刚一开口就赶紧按下了这个念头。但即便是躲过了这个,话到一半却也卡壳,乃是因为他自己忽然醒悟——自己这番仓促应对,不但默认了李彦仙被驱除是恩相李纲的错,而且默认了岳飞当日的弹劾是对的。
但是对个鬼啊?
岳飞当日弹劾李纲,弹劾的是‘不抗金’,要求的是行在渡河向北,这怎么就对了?不能因为后来岳飞打了个胜仗,然后现在正得用,就说这小年轻从小到大做的啥都对吧?
但不管如何了,李光一卡壳,刘子羽却是趁机束手冷笑起来:
“两位,大义是大义,做事是做事,大战之下,要先说做事,再说大义……而且,两位怎么知道我们不懂大义呢?我与胡参军靖康中与金人白刃相对时,两位却又在何处谈此大义?怎么谈了两年还在谈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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