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只猜对了一半,从小曹含混不清的哭诉中得知他还不太懂药性药理,以为药效一样的几种药材都拿一些,这样药效会更强,能确保事成,便是头千年不发情的牛马精怪也能让他欲火难耐。
舒婵爬上梯子,在小曹指认过的那一片格子里发现有苁蓉、淫羊藿、五味子、仙茅,周围还有雄黄、川乌、蟾酥、马钱子……这要是摸黑拿错了,可不要命呢!
心里有了数,舒婵在这药铺里就地取材配制解药。但毕竟耽搁了太久,戴淮山喝了几剂解药,直到第二日下午也没从昏迷中醒来。虽说事情明了了,大家伙儿的心情都很沉重,戴大掌柜要是救不回来,就这么死了,也忒冤忒不值了!
庞泰扑通跪在舒婵跟前,一脸的生无可恋,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说大掌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必以死谢罪。
舒婵知道戴淮山要娶她的风言风语就是庞泰这帮人有意无意散播出去的,原以为推波助澜,女人嘛,都注重名声,指不定她就从了戴淮山,他们也算是帮到大掌柜一把了。谁曾想,这谣言传到戴淮山小妾的耳朵里,一个无甚存在感,急需稳固根基的小妾,壮胆儿使上了旁门左道,一门心思的想怀孕,却不想想自家那些人靠不靠谱。最后是戴淮山承担了这苦果,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生生死死的来回拉锯,便是能醒来,身体估计也大不如前了。
厅堂里,最后一抹斜晖消失,天色渐暗。舒婵手撑着额头,算算时辰,大掌柜再不醒来,就没甚希望了。
“没了他,会很棘手吗?”
熟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舒婵懒得动弹,只摇摇头,轻声道:“也不会,就是……人终究是因我没了的,是我给他招来了灾祸。”
“你这么想可不对。”温在恒把一包点心打开,放在她手边的案几上,“你不出现,难道戴大掌柜这辈子就不再续弦了?连他在深宅大院里的小妾都听说了那些风言风语,他会不知道?”
舒婵直了直身子,一宿未睡,白天也没顾得上休息,她这会儿脑袋似有千斤重,不得不支起手臂托着下颌,看了眼温在恒,视线落在他带来的点心上,里头有好几样,绿豆糕、枣泥糕、云片糕还有一合酥。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这包点心,香味扑鼻,却让她的鼻子发酸,疲惫的双眼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谷芳斋?”
温在恒一怔,想起什么,低垂着目光笑了笑,道:“这儿没有谷芳斋,不过,这家的口味也不差,你尝尝看。”说着,他拿起一块枣泥糕放在她手心里。
舒婵用手托着,小口品尝,细腻香甜的味道,确实不逊于谷芳斋。当年在长安雍王府收到的点心,她还以为是那人送的。原来那么早她就错了,原来那么早他就开始想着她了。
“谷芳斋最具盛名的点心还是要数火晶柿饼,可惜泉州没有,想吃的话我托人买。”
“千里迢迢,便是能买到,送到这怕也坏了。”舒婵把油纸包推到温在恒手边,“你也吃。”
温在恒其实鲜少吃这些精致的点心,如果不是给她买,他兴许都快忘了甜滋味。从嘴巴里一路甜到心坎上,小小薄薄的一片云片糕,竟然化了他这么多年吃下的苦。
“温将军,你是不是也认为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女子经商,有伤风化?”舒婵问道。
“在我看来,大可不必为此烦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说女子不如男?你手底下百八十个男掌柜,如今不都顺服你?”温在恒看着眼前人,柔和的笑了笑,“我认识的婵儿,一直都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