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子听得青筋直冒,管他有没有捕快在场,就要报以老拳。
却被年轻捕快招呼人手给制住,他自个儿径直上前,冲李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道长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
李长安三个被捕快们半是请半是撵给赶了出来。
到了门口,才发现张家兄弟、水货剑客与冯道人都已经闻讯赶到,只是他们来晚了,连门都没让进。
见到三人出来,赶紧凑上来一问究竟。
道士也不隐瞒,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讲了个明白。
众人听了,气愤者有之,沉思者有之,茫然者也有之。
道士懒得猜测他们心中所想,只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
院子前围观的群众早已散去。
男人们扛着锄头回到田间劳作;妇人们相约去村边的河沟浣洗衣物;男孩儿们拿着树枝追逐打闹,女孩儿们用泥水扮着“家家酒”;三两个老人在路边拉着家长里短;几只土狗卧在树荫下睡着懒觉;一个刚下地的娃儿揪着狗耳朵“呀呀”乱叫……
乱糟糟里偏偏透着井然有序。
这大抵就是乡间生活的样貌。
光看眼前的田园画卷,谁又能想到村中才有人死于凶杀?甚至于尸体尚在,血迹未干,查案的捕快还没离开了?
一时间。
道士觉得王家儿媳的死,实在是微不住道。就像往池塘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尽管激起些许涟漪,但眨眼又归于平静。
似乎那点新鲜劲儿一过,村中人又一丝不苟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
村子又祥和而宁静了下来。
可渐渐的。
道士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泛起了些许朦胧。
好似远山上缭绕不散的雾气侵入了人间,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显得如梦如幻。
可一眨眼。
明晃晃的阳光照得视线中的一切分外清晰。
新鲜中带着臭味儿的空气扑鼻而来。
一切的一切再真实不过。
…………
王家院内。
捕快们分头去寻求线索,留下一老一少两个仵作检查着尸体。
年轻的仵作摸索到尸体的肩胛骨。
“嘶。”
他猛地抽回手,方才好似被什么东西给蜇到了。
剪开尸体背上的衣衫,他诧异地发现,尸体自肩胛下方的小半边背上,长着一些稀疏的黑色短毛,硬得像针。
“阿爷。”
他唤来老仵作。
“这是什么?”
老仵作瞥了一眼,不咸不淡摆手道:“与案子无关,不必理会。”
“可是。”年轻仵作不甘心,“人身上怎么会长这东西?”
“生病了呗。”
“什么病?”
“穷。”
“穷怎么是病?”
“呵。”
老仵作笑道:
“人穷得狠了,什么毛病都有。”
说完,收捡起工具。
“记上吧,与往常一样,并无其他外伤,死因仍是一剑穿心。”
年轻仵作听话照做,只是末了看着尸体瞪直的双眼,捏着隐隐作疼的指尖。
莫名的。
淡淡的心悸萦绕不去。
…………
这一趟走下来,李长安自觉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回到了城中,几人各自告辞散开。
而道士才回邸店。
就瞧着这家的小丫头和隔壁酒坊的儿子在院子的走廊间打闹,或者说,是阿梅揍得男孩儿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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