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便听二人以传音抱怨开了。
“皆言府中官僚无耻,遮得整个淮西府,黑暗已极,伸手不见五指,我只道传言颇有苦大,今日信矣!”
高冠中年面色陡然狰狞。
白衣中年道,“纵使不信,又能如何,我等在外间,算是一方人物,但在这淮西府中,连小角色也算不上,区区一个看门小厮就敢给你使脸色。”
高冠中年道,“不得名爵,终为蝼蚁,你我兄弟也不必灰心,纵使那些蠹虫能在此间上下其手,我就不信,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那些样子货能拼得过你我兄弟,有朝一日,你我兄弟得了名爵,倒要看看谁还敢小觑你我!”
“…………”
两人一路传音,许易自二人身边行过,二人也未丝毫瞩目。
入得门墙,许易并不疾行,暂缓了步履,思忖着二人所言,心下泛起波澜。
很明显,适才两人定是如他一般身份,来此是检阅武令,确认身份,可听二人口气,分明就是在此间吃了亏。
背后无人入官门,受些委屈,许易也能理解,千古如此,万界这般。
若是旁的事,他便也认了。
可事关修行,事关开山立派大计,若莫名其妙让人阴了,他可无法释怀。
心念翻转,不得定计,便在此时,听内堂传出声来,“兀那小子,这二三十丈地,你还想走上三四个时辰不成?”
许易赶忙加速,跨进堂内,却见一个粗投乱服的儒装中年,手中擒着个紫红大葫芦,喝得衣襟半湿,歪倒在一张大红条案后,远远便冲许易伸着手,没好气道,“拿来吧!”
许易睹见条案上立着的一物,陡然变了脸色,怒喝道,“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那沉醉似乎数千年的儒装中年,好似被浇了满头的冰雪,瞬间惊醒,重重一拍桌子,“好哇,哪里来的毛崽子,敢在此间放肆!”
一瞬间,他只觉这枯燥的令人昏昏欲睡的俗务,终于充斥了些异样光彩。
“某就放肆了,你能怎的!”
许易快奔到前,一掌挥出,整张桌子被他拍得稀碎。
儒装中年只觉刺激到了极点,他在此间干了二十余载,从未曾遇到今天这般热闹场面,只觉血脉俱沸,疲乏一扫而空。
眼见得儒装中年便要动手。
却听许易道,“尊驾,你的灵石掉了!”
儒装中年低头看去,但见十枚灵石,围绕自己左脚,排了一圈,他面色陡然阴沉,正待说话,忽的扫见地上破裂成无数瓣的影音珠,心头猛地一亮,怔怔盯着许易,脑海中猛地迸出“妖孽”一词。
他在此间干了二十载,遇到想要向他送好处求关照的,不知凡几,尽数被他怒气勃发地撵出去。
不是他清廉如水,只因这桌上的影音珠实时将此间画面,传送而出,保存于另一颗影音珠内。
他的一举一动,皆在人掌握中,如何能够收取好处。
面对诱惑,儒装中年即便心中痒痒得快要扭曲了,也唯有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