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尝不知?”格里收了刀,捏着帕子拭去额头的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父皇再不喜欢靳月,也得顾及她肚子里的皇家血脉,现在有人在宫中出手,父皇不能坐视不理,若我此刻站出去反对,无疑是不打自招,承认是我做下的。”
所以他只能哑巴吃黄连,吞下这个哑巴亏。
“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格里将手中的帕子狠狠丢弃在地,“不是我做的,这件事同我没关系,我再蠢也不会在宫里,对着靳月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手脚,万一被父皇知道,我怕是再无登上朝廷之日。”
褚怀越忽然笑了一下,“那么,大皇子猜到是谁做下的了?”
“这……”格里愣怔。
褚怀越慢条斯理的弯腰,将地上的帕子重新捡起,面色温和转手递给底下人,这才悠然笑道,“敢问大皇子,事发之后,谁最得益?”
“自然是老八。”格里冷笑,“这个笑面虎,摆明了是要清剿,我放在宫中的人。”
褚怀越点头,“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七皇子愿意和八皇子联手,倒是有些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一个大周归来的皇子,纵然有父皇宠爱又如何?无权无势,想要在朝廷站稳脚跟,就必须找人联手,只是我没想到,这蠢货竟然跟老八联手!”格里咬着后槽牙,“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的情分,到时候哭着来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目送格里愤然离去的背影,褚怀越站在原地,半晌过后,扭头望着被格里劈开的树干。
“大皇子生气了。”大皇妃从拱门外走进来。
褚怀越早就知道门外有人,面上无半分惊诧之色,徐徐弯腰,毕恭毕敬的行礼,“大皇妃。”
“你觉得此事真的是八皇子故意为之吗?”大皇妃问。
褚怀越直起身,眼帘微垂,极尽恭谨,“此事没有十足的证据,委实不好说。”
“这些年,八皇子与大皇子明争暗斗,瞧着是咱们大皇府占尽风头,可实际上呢?八皇府不声不响,做下了不少黑心肝的事儿,桩桩件件如同屎盆子似的,扣在咱们的头上。”大皇妃冷然,“褚公子,你若是不做出点事儿,不怕有人取你而代之?”
褚怀越扯了扯唇角,“在下不担心。”
“为何?”大皇妃不解。
褚怀越眼角眉梢微抬,眸中漾开幽幽寒光,明明目色锋利,却又足以勾得人心肝颤,“因为凭着在下对七皇子的了解,他从未信任过八皇子,所谓的联手,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何以见得?”大皇妃皱眉。
褚怀越笑而不语。
对上他眸底的幽邃,大皇妃下意识的别开视线,指尖轻轻将鬓间散发,拨至耳后,“如此自信,当然是最好的,只不过还是要防范一番,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错失良机。”
“多谢大皇妃提醒,在下明白!”褚怀越躬身,“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告退。”
大皇妃心下一紧,“褚公子?”
“大皇妃请吩咐!”褚怀越继续行礼。
张了张嘴,大皇妃捻帕掩心,却不知该说什么,须臾才音色低柔的开口,“没什么事,自个当心,下去吧!”
“是!”褚怀越转身离去。
及至褚怀越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处,大皇妃仍站在原地。
“主子?”贴身婢女低声轻唤。
大皇妃回过神,眸色微沉的呢喃,“这大周的男子,是否都如他这般,温润如玉,洁身自好?”
连送进去的女人都被丢出来了,可不是洁身自好吗?
“约莫是的,七皇子不是也这样吗?”丫鬟笑道。
大皇妃愣怔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甚是难得!
出了门,褚怀越站在树下狠狠闭了闭眼,蜷在袖中的手,半晌都没有舒展开来。
听说,她安然无恙;
听说,他日夜作陪;
听说……
所有关于靳月的消息里,都有傅九卿的影子。
“公子!”底下人悄然靠近,“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