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小哥哥?”衿月哭了。
训练再苦再累,她都不曾皱过眉头,因为心里的角落里,还有一丝光亮,可现在……光亮消失了,只剩下了漫天荒草。
“这里……”珠儿吓得厉声尖叫。
衿月慌忙冲过来,骇然僵在原地。
不只是衿月,连杏儿也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的一小块骨头。
这可不是寻常的骨头,是头盖骨,是人的头盖骨!
“这里,发生过什么?”杏儿面色惨白。
珠儿慌忙将杏儿搀起,“我们找找看,找找看!”
话音未落,衿月已经开始手扒荒草。
破庙原本伫立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了遍地的荒骨,头盖骨一个个的被挖出来,没被腐化的白骨也被挖出来,荒草抚平之后所剩下的,是死不瞑目的怨气。
“不是消失了?”衿月神情迟滞的望着杏儿和珠儿,“不是失踪不是离开,是死了?对吗?”
杏儿与珠儿面面相觑,“小月,你……可能不是你的亲人,当年灾荒死了很多人,你要知道,可能、可能……”
“连你们自己都圆不了是吗?”衿月深吸一口气,仰望着天空,“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没了。
哭,有用吗?
没用。
人还是要活着的,活下去。
衿月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鬼庄,回去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顶上,远处的鞭炮声响起,昭示着新的一年要来了,可是她在新的一年来临之前,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连根都拔了!
她检查过了,杨叔叔没有留下信号,他们说过的,说好的唯一的联络暗号,都没有!
杨叔叔,也不要她了。
“小月!”杏儿在底下喊。
衿月愣怔了一下,飞身落下,“怎么了?”
“郡主来了!”杏儿低语,“点名要见你!”
珠儿有些犹豫,“小郡主的面色不太好,要不,还是别去了吧!装病?装肚子疼?装死也行!”
“小郡主,是咱们的主子!”杏儿有些无奈。
君臣之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主仆之间,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
这是命!
“我没事!”衿月眼角微红,“你们就别操这份心了,我去见郡主。”
郡主,宋岚。
人人都知道,这位小郡主性子暴躁,对奴才非打即骂。
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郡主!”衿月立在院中行礼。
漆黑的夜色里,风吹灯盏轻晃,宋岚双手环胸立在台阶上,冷眼睨着站在院中的衿月,一年未见,这贱奴倒是长高了很多。
不只是长高了,眉眼也长开了,越发有了动人之色,可惜身着简朴,很多东西都被尘埃所覆掩。
衿月站在那里,安安静静,不言不语。
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
这是她在鬼庄生活了一年,被注入的信念之一,所有人都会在这里被洗脑,生出最可怕的奴性,渐渐的忘了自己最初也是自由的风,成了受锢的狗。
“衿月!”宋岚拾阶而下,“这一年,你在鬼庄里受训,看样子过得还不错,据说你是整个鬼庄,这一批进来的童子之中,最为优秀的。”
衿月没说话。
优秀不优秀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宁可在外头漂泊无依,也不愿在这里错过最后的温馨时刻。挨饿固然可怕,孤苦无依更让人难以忍受!
“不如,我试试!”宋岚一伸手,底下人快速递上一根鞭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优秀,你有多本事!”
想起宋宴苦练功夫,暗地里与衿月较劲,宋岚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即便她不喜欢宋宴,厌恶宋宴,但是宋宴是小王爷,是燕王府的主子,主子怎么能这般轻贱,与一个奴才纠缠不休?
宋宴无所谓,但燕王府丢不起这个人!
鞭子,狠狠朝着衿月甩去。
衿月当即窜起,稳稳避开了这一鞭子。
“还敢躲?”宋岚咬牙切齿,“你活腻了?”
衿月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