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最恨的就是这句话。
“我、我来葵水了!”耶律桐喘着气,面色苍白。
呼延赤眉心陡蹙,定定的望着被压在身子底下的人,漫上心头的情与欲,生生散去了大半。
“狼主不是问我,为何手脚冰凉吗?”耶律桐继续道,“那是因为我来了葵水,气血两虚,所以心情不佳,身子不爽。”
呼延赤瞬时兴致全无,黑着脸起身,“果真?此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这是女儿家的事,哪好意思提?”耶律桐别开头。
呼延赤深吸一口气,也难怪她回来之后一直板着脸,气色也不太好,想来是确有其事,不过这的确很扫兴,原本想着直接办了她,再将她带回去,谁知竟出这档子事。
“罢了!”呼延赤抬步就走,“晦气!”
想了想,他又回头望着耶律桐,“别在风口里站太久,早些回去!”
“是!”耶律桐点头。
她站在蔓草丛中,望着呼延赤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无他的身影,她忽然蹲下来,将脸埋在双膝间,宛若缩起的鸵鸟一般,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主子?”翠微涉过蔓草,快速行至耶律桐身边,慌忙蹲下,“主子,是不是狼主对您……”
耶律桐抬头,狠狠擦去唇上的痕迹,擦去身上的痕迹,“他没得逞,可是我接受不了,翠微……我受不了他碰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主子,您既然已经回来了,对狼主而言,耶律家并未窝藏您,要不……”翠微环顾四周,“要不您再跑吧?不管跑哪儿去,反正别落在狼主手里便罢!”
耶律桐苦笑,“以前是爹和哥哥做主,所以我能从军营里跑出去,现在有狼主在,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跑出去吗?翠微,从我回来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再也不会有自由了。”
飞进笼子里的鸟,折断了双翅,哪里还能飞?
“可是您放不下对慕容将、军的感情,不是吗?”翠微抿唇,“估计他在找您!”
耶律桐盯着她,“他会找我吗?”
从始至终,慕容安始终未曾给过半句承诺,换言之,连句挽留都没有。
“慕容将、军是个温和之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儿,但奴婢相信主子的眼光,若是慕容将、军知道了您的处境,想必会有所动容。”翠微叹口气,“主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耶律桐心里很乱,她想慕容安,想回到大周去,继续当她的黑脸跟屁桐,哪怕副将偶尔讽笑她两句,她也觉得极好。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慕容安会随着她的性子,由着她闹腾。
“主子?”翠微犹豫,“这儿风大,还是先回去吧!”
耶律桐起身,瞧着蔓草丛中忽闪忽闪的萤火虫,若不是同心爱之人共赏,这铺天盖地的萤火虫,竟也没那么好看了。
呼延赤也不是傻子,回到军营之后询问过军医,确定耶律桐没有撒谎,所言所为的确是葵水来时的症状,这才放了心。
只是,面黑了数日。
好好的兴致,竟是功亏一篑。
接下来这些日子,大周边关有所异动,南玥的探子能清楚的发现,大周正在调整边防部署,像是近两日便会发动攻击,一时间谁也不敢大意。
呼延赤的心思虽然在耶律桐身上,但他终是南玥的王,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战事,要紧。
耶律桐,如释重负。
…………
关于大周边关之事,靳丰年写了厚厚的一封书信,交由可信的人,吩咐务必要亲手交到靳月手里,中间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信送出去了,靳丰年的心却依旧高高悬着,慕容安这些日子一直与部下商议着调整布防,还有扰边与进攻之事,怕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过不了边,那便在战场上见一见。
这是,最后的机会。
慕容安还有机会,但是有些人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比如,宋濂。
隔着牢笼,宋濂痴痴愣愣的坐在墙角,瞧着是得了失心疯,但又好似……装得!
“不管是不是装的,他都只有死路一条。”拓跋熹微转身往外走。
明影紧随其后,“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既然该问的都问了,应该也没什么用处了!”拓跋熹微走出大牢。
外头的亭子里,靳月吹着暖风喝着茶,身边跟着小小跟屁虫。
到底是主君宠了多年的儿子,主君听闻岁寒日夜难眠,担惊受怕到了这般程度,心里触动,便准许他跟着靳月,免得小家伙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拓跋熹微站在亭子外头,瞧着姿势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齐执杯,齐饮茶,齐抿唇,齐放下。
“你两都快一模一样了!”拓跋熹微眉头微挑。
岁寒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父皇让我跟七皇兄学着点,可我不喜欢七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还是喜欢小月月!”
“七皇妃!”拓跋熹微行礼。
靳月托腮,“竟也变得这般有礼,可是遇见了什么心上人,打量着要好好的端起,你拓跋家大小姐的仪态?”
“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嘴皮子不饶人,真有你的!”拓跋熹微摇摇头,拂袖坐在一旁。
靳月不紧不慢的为其倒了杯水,“装的?”
“明影,你来说!”拓跋熹微道。
明影颔首,躬身行礼,“大人,咱们问出个大事来,据说燕王府当初还留有一支影子死卫,自从罪王宋云奎死后,这支影子就消失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我在燕王府这么多年,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事!”靳月诧异,想了半晌,“此事是宋濂说的?”
明影点头,“错不了,是他亲口说的。”
“宋濂……”靳月抿唇,眉心微蹙,“宋濂是燕支国的君,又跟南玥和燕王府联手,游走在其中多年,知道这些倒也不足为奇!”
她只是没想到,燕王府藏得这样深。
十年,她在燕王府十年,竟然都不知道,燕王府有这样一支影子。
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没事吧?”拓跋熹微不解的望着她,“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靳月摇摇头,“只是觉得很可笑,人呢,果然需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知道自己以前是人是鬼,在你身边的……是人是鬼!
“感慨这么深,可见是受伤颇深。”拓跋熹微喝口水,“也可以证明,以前的你,何其蠢笨不堪。”
靳月眼角眉梢微挑,“是谁一直觉得八皇子宅心仁厚来着?”
拓跋熹微愣怔,岁寒默默的喝口水。
他两,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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