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枝伏在裴春秋耳畔嘀咕了一阵,“您听明白了吗?”
“格里要拿我当枪使?”裴春秋愤然。
霜枝抿唇,“我陪着你过去看看情况,万一九皇子真的有什么事儿,您可以搭把手,毕竟少夫人那么疼爱九皇子,若是……”
“别说了,走吧!”裴春秋背着药箱出门。
直到进了大皇府,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岁寒,裴春秋才意识到,靳月的担心不是多余,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真的对九皇子下了手。
“如何?”清泉急得团团转,一张脸青白交加。
主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还好,还好!”裴春秋从药箱里取出了银针和一个小瓷瓶,“是中了迷、药,分量有些沉,若是任由其睡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孩子年纪小,有些药物很是伤身。
对成年人无恙的东西,对孩子未必无恙,保不齐……会致命! 瓷瓶打开,凑在岁寒鼻尖轻轻晃过,小家伙旋即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了反应。
银针徐徐刺入,疼痛骤然袭来。
“啊!”岁寒猛地坐起身来,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半抬着手,瞧着扎在手背上的,银晃晃的银针,“好疼!好疼!”
竟然趁他睡着,用银针扎他?
太可恶了!
“清泉!”岁寒疼得满心委屈,愤怒中带了委屈,“你敢拿针扎我!”
清泉又喜又冤枉,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清泉不敢!” “好了,没事了!”裴春秋将银针拔了,手脚麻利的收针回包,继而收拾好药箱,“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格里一直在边上看着,默不作声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眼见着裴春秋要走,当即上前一步,“裴大夫,可知小九这是……中了什么药?”
“对了,那杯茶!”清泉忙道。
格里叹口气,“亭子里早找不到那杯茶,大概是你抱着小九离开之后,就有人清理干净了。” “裴大夫!”清泉忙将湿帕子取出,“当时想着留证据,所以我将茶水倒了点在帕子上,您看这……这是否能派上用场?”
裴春秋放下药箱,接过帕子。
湿漉漉的帕子,拧出点水来,完全没有问题。
“怎么样?”格里忙问。
裴春秋看了一眼岁寒,又瞧了瞧格里,目光略显幽沉,“有……药!”
格里等的,就是这两个字,当即扯了唇角,冷笑着抬步出门。
“这是……”屋子里忽然空了下来,裴春秋有些愣怔。
霜枝眉心紧蹙,“有人要倒霉了。”
裴春秋:“??”
谁?
清泉和岁寒亦是面面相觑,这玩的是哪一出?
“你们说过,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八皇妃!”霜枝低声提醒。
岁寒当即瞪大眸子,“清泉,她碰我了吗?”
“哪敢让她碰您!”清泉急忙摇头,“七皇妃交代过,清泉都记在心里,没敢忘记。”
岁寒如释重负,“那就好。”
“唉!”霜枝叹口气,想了想便道,“九皇子,您若是没什么大碍,要么快回宫,要么去七皇府,这里大概是要开始闹腾了。”
岁寒:“……”
清泉:“……”
闹腾什么呢?
且不管闹腾什么,清泉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岁寒,跟在霜枝身后,赶紧离开大皇府这个是非之地,分明是给大皇妃办丧仪,到了最后竟闹到了八皇府。
“关门关门!”霜枝忙道。
七皇府的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回来了?”明珠来迎,骤见众人面色不太对,心下有些着急,“怎么了?出了何事?”
霜枝连连摇头,“少夫人呢?”
“在院子里散步呢!”明知道。
霜枝抬步就走,“见着少夫人再说。”
靳月听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叶子,“八皇府……怕是也要来一场丧事了,否则平不了这一场恩怨纠纷。”
“是因为我?”岁寒站在那里,惶然盯着靳月。
靳月知道他在怕什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但是岁寒,你跟那个情况不一样,她杀过你!”
“我……我……”岁寒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月月,这算不算杀人?”
靳月扶着腰问他,“你怕死吗?”
“怕!”岁寒点头。
靳月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若是你死了,还有机会害怕吗?”
岁寒答不出来,答案……明明就在嘴边。
“不要妇人之仁!”靳月冷着脸,“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你的八皇嫂也是如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岁寒垂眸。
“你虽然年纪小,但你终究是要长大的,皇室中就没有不沾血的人。”靳月冷声低喝,“岁寒,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所面对的是什么!”
岁寒仰头望着她,“大皇兄,利用我的事……杀八皇嫂!”
“不,格里要杀的从来不是你八皇嫂,能杀死你八皇嫂的,也不是格里!”靳月拍着他的肩膀,“但是,你八皇嫂必须死!”
来自枕边人的生杀,才是最可怕,最让人心寒的!
日落之前,七皇府的大门都没有打开。
直到岁寒回到宫里,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据说是格里借着岁寒之事,带着人去八皇府兴师问罪,顺便在八皇妃的房间内,搜出了一些药。
这些药,经过巫医比对认定,与岁寒所中的迷、药基本一致!
搜查、捉拿、下狱,几乎一气呵成,折子旋即递到了主君的面前,上面似乎只有八个字: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八皇妃是心虚的,做过的事情被人戳穿,争辩的底气根本不足,人在这个时候只剩下慌乱,哪里还能捋清头绪,但是……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莫桑与她恩爱至此,绝对不会置她不理。
八皇府内。
莫桑瞧一眼乳母怀中的稚子,眉心拧起,“让我抱抱!”
“八皇子,皇妃会不会有事?”乳母担虑,“孩子还小,不能离开母亲。”
嗷嗷待哺的孩子,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着,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身陷囹圄,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变成……
“会没事的!”莫桑将孩子脖颈上的长命锁取下,温声吩咐乳母,“你先带孩子去睡,我进宫一趟,希望主君会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放羽纱一条生路。”
乳母点头,行礼之后便抱着孩子离开。
及至乳母走远,莫桑转身去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将长命锁递给心腹,“务必送进大牢,交到皇妃手中。”
“是!”心腹行礼。
送东西进大牢还是可行的,要救人确实很难。
莫桑站在檐下,半晌过后便进了宫,也不去往别处,就跪在宫门口,不让人向主君禀报,仿佛是纯粹的自我惩罚。
宫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皆敬重莫桑这位八皇子,愣是没人进宫通报。
莫桑一直跪到了天亮,宫里却突然传出了噩耗。
昨天夜里,八皇妃在牢里……畏罪自裁!
“羽纱……”莫桑身子一晃,登时晕死在地。
“八皇子?”
“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