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眼睛,靳月面色微沉。
就在所有人以为靳月会厉声争辩,竭力证明自己清白之时,靳月却扑通跪在了地上,眼泪珠儿“吧嗒”落下,惹得在场众人委实心神一震。
“主君!”靳月未曾开口先流泪。
偏殿内,静若寒蝉,安静得落针可闻。
昔日传言,说是大周的元禾公主好生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敲御鼓,打郡主,仗着有太后护着,什么事儿都敢做,要不然怎么敢随着傅九卿来北澜,这般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可谁都没想到,这主君才刚开口,话还没说上两句呢,靳月就哭了。
傅九卿狠狠皱眉,还真别说,哭得有模有样,不是那种梨花带雨的泪如雨下,也不是哀哀戚戚的矫揉造作,相反,是那种受尽了委屈又拼命隐忍的神情。
双肩微微的颤,鼻尖时不时的抽抽两下,伴随着两道娇眉紧蹙,真是……让人无可挑剔!
他忽然想到,当日在大周的金殿,她独自面对燕王府的质问之时,是否……也是这般?
然,即便知道她是装的,傅九卿的面色还是沉了下来,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却在这里受人折辱,让他如何忍受?
“月儿?”傅九卿弯腰想将她搀起。
然则靳月却拂开了他的手,“主君怪罪儿媳,是觉得儿媳欺负了雪妃娘娘,惊吓了雪妃娘娘,可是儿媳进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怎么可能无人指引,便找到雪妃娘娘的寝宫?”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莫桑行礼,“父皇,儿臣也觉得,八嫂刚刚来北澜,皇宫压根不熟悉,怎么可能闯入雪妃娘娘的寝宫?还望父皇明察。”
格里双手环胸,冷声应道,“许是想做点小动作,以为从雪妃娘娘身上入手,便能离父皇近一些,谁知道适得其反,这也不是没可能的。皇宫就这么大,想找到一座宫殿,似乎也没什么难的!”
“父皇!”傅九卿行礼,“月儿不认得宫闱路,误闯雪妃娘娘寝殿是有可能,但……她在宫道上便被人带走了,一干内侍,以及刑房的人,都可以作为月儿的人证。”
帘后的人,身形一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刑房?”八皇妃羽纱不敢置信的行至靳月面前,“伤着何处?他们动你了?”
主君亦是眸色陡沉,面色微变。
刑房是什么地方,众人心知肚明,那地方进去了,不扒一层皮是绝对出不来的,瞧着靳月这弱质纤纤的模样,又怀着身孕……
“主君!”帘子后的人,终于哭出了声。
隔着帘子,隐约可见那人跪在了地上,音色哀戚而悲戚,“是妾身不好,不该因这么点小事而惊动了主君,请主君责罚!”
呜咽声,令人闻之心碎。
主君快速起身,冷然直视靳月,“还要狡辩?”
靳月忽然想起了说书先生,那四个字怎么说来着?
哦,美色误国!
可见,是真的。
“是妾身离开了寝宫,半路遇见了七皇妃,谁知七皇妃和她的那些丫鬟……”这回,尺雪说的是北澜话语。
叽里咕噜的一阵,所有人都将视线,重新落在了靳月身上。
“来人,把七皇妃的丫鬟拿下!”主君厉喝。
靳月慢条斯理的擦掉眼泪,“慢!”
“起来!”傅九卿音色温和,弯腰将她搀起,“小心肚子。”
靳月将掌心贴在小腹处,略带娇嗔的望着傅九卿,“不好玩,不想装了。”
“装什么?”他冰凉的指尖,轻轻的将她鬓间散发拨至耳后,“夫妻一体,福则同享,祸则同担,我不会跑,你也别想逃。”
靳月叹口气,“本来是想让主君帮我讨回你赠我的东西,谁曾想雪妃娘娘偷了我的东西,还打算私吞,便想出了这般恶毒的辙,真是气死人了!”
“她偷了你什么?”傅九卿问。
靳月侧过身,瞧着高高在上,面色青白的主君,红唇翕合,以流利的北澜话语,说了一句,“还望主君看在我家相公久居大周,初初归至北澜的份上,让雪妃娘娘将羽淑皇妃之物,原物奉还,完璧归赵!”
帘后,雪妃骇然瞪大眼眸。
格里咬着后槽牙,“你、你会说北澜的话语?”
靳月坏坏一笑,“你们说我的那些坏话,我……都听得懂!”
四周,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