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丞相行了礼,皇帝尊他一声舅舅,并不代表着他真的可以倚老卖老,燕王府的下场就在眼前,谁敢大意?舅甥两个留在御书房里半晌,到了天亮之前,皇帝才跟着齐丞相,悄然去了一趟刑部。
此事,内外皆禁。
乍一眼那具尸体的时候,宋玄青的眉心当即皱了一下。
吓得刑部尚书赶紧行礼请罪,“臣该死,吓着皇上了?这……”
“无妨!”宋玄青面色凝重,冷声开口,“这不是皇叔,也不知是哪儿找的尸首,许是攀崖的采药人也说不定,改日让知府衙门布个告示寻人便罢了!”
瞧着宋玄青转身离开的背影,刑部尚书慌忙看向齐丞相。
“皇上说不是,那便不是!”齐丞相意味深长的望他,“燕王战死沙场,尸骨很快就送回京都城,至于这具无名氏的尸体,交还给知府衙门便是,明白了吗?”
刑部尚书点头哈腰,“下官……明白!”
待人都走了,刑部侍郎嗫嚅着开口,“大人,这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处置,自然是照着丞相大人的意思做,找一具无名尸送去知府衙门!”刑部尚书面色微沉,“至于这具尸体嘛,自然会有人来认领的!”
刑部侍郎行礼,“是!”
燕王,燕王府,看他平地起高楼,看他坍塌一瞬间,时也命也,又有几人能说清?
日头升起之后,皇帝下了一道诏。
燕王战死沙场,如今尸身已在送回京都城的路上,皇帝感其对大周的功勋,秉着死者为大,褫夺其爵位之后,允其全尸安葬,棺椁……不得进城。
圣旨下来的时候,靳月就站在医馆门前,罗捕头正办完差事经过,抬步走到了医馆门前站着,“是不是有点寒心?”
“倒不是寒心,毕竟朝廷之事多番衡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话虽这么说,靳月的唇线却抿得生紧,兄长刚刚为国出征,皇帝掉过头来就下达了赦免令。
就因为宋云奎已死,所以朝廷要安抚那些燕王府余孽?
呵,那当年的慕容家又算什么?
“兹事体大,兴许皇帝有别的考量。”罗捕头温声宽慰,“也算是一代枭雄,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安……你哥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样的结果。”
靳月站在檐下,面色黢冷的瞧着城门方向。
“皇上不是说,不许入城吗?既然不许入城,想来是在外面草草了事,这燕王此前这般宠爱燕王妃,如今生死不能在一处,死的也就罢了,无知无觉的,倒是活着的,应该能生不如死!”霜枝柔声宽慰,“少夫人您放心,老天爷都瞧着呢,一个都跑不了!”
裴春秋站在门内,“这话不假!说得好,说得对!想跑?阎王爷也不答应。”
“罢了!”靳月转身进了医馆。
裴春秋紧随其后,慌忙宽慰,“丫头,你放宽心,该他们的债,一笔都少不了!”
“燕王妃就在天牢里,我不怕他们作祟!”靳月拂袖落座。
四海奉茶,将早前收着的一盒子花生端了出来。
“皇帝突然昭告天下,燕王战死,必定还有后招!”靳月捻了一颗花生,眸色幽邃的剥着,“不许进城,保不齐就在外头清了场子,毕竟……”
说到这儿,霜枝和明珠便会意的退出了房间,去外头守着。
“毕竟人是真的死了,如今只剩下潜逃在外的宋宴。”靳月指尖轻旋,花生皮便乖乖落在了盘子上,半分都没落在外头,将乳白色的花生仁塞进嘴里,她扯了浅淡的笑意,望着裴春秋和罗捕头,“要么是为了引出宋宴,要么是为了解决燕王府余孽!”
罗捕头压着嗓子,“昨天夜里,皇上去了一趟刑部,究竟出了什么事,倒是无人可知,不过……丞相也在!其后,刑部送出一具无名尸……”
说到这儿,罗捕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抓了两颗花生,顾自剥着花生,“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自然!”靳月点头,“苏大人怎么说?”
罗捕头嚼着花生,“苏大人说,稍安勿躁,刑部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毕竟……都是上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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