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颔首,“若是漠苍要跑,又当如何?”
“明珠知道怎么做。”
这种事,明珠也不是头一回了,得心应手得很。
管家侥幸捡回一命,这得有赖于少夫人在公子心中的分量,公子不愿有任何的举动,怕惊了毫不知情的少夫人。
摸了摸自个的胳膊腿,管家如释重负,没缺胳膊没缺腿,真好!
但王初雨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被挑断了手筋,别说是拿刀拿枪,就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多年习武一朝尽废,委实可惜。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王初雨咬牙切齿。
“果然是离魂阁,忠心耿耿的狗!”罗捕头冷嗤,“我道谁家闺女有这般本事,原来是个魔女。真是邪了门,这离魂阁都灭了那么多年,竟还落下你这种歹毒妇人!”
王初雨面白如纸,无力的躺在木板上,“你给我闭嘴!阁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
“阁主?”安康生捏着笔杆子的手,忽的轻颤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望着苏立舟,这是否意味着,当年的离魂阁又死灰复燃了?
靳月站在囚牢外头,袖中的手微微蜷起,提及“阁主”二字的时候,她觉得胸腔里好似憋了一口气,恨不能喷出火来,“你们的阁主这么厉害?敢公然与朝廷作对?王初雨,醒醒吧!离魂阁早就今非昔比!”
“你闭嘴!”王初雨切齿,“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你!”
靳月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柳叶镖,“你若是指这个,那就不好意思了,他们非但没得手,还损兵折将,留了活口下来!王初雨,若是离魂阁真有你所说的强大,就不会觊觎王家的财产,让你冒如此风险,手刃至亲!”
王初雨冷笑,不语。
“离魂阁兴许真的重新组建了,你作为老人,应该身份不低,所以侵吞王家财产这么大的事情,由你这个内应出马,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靳月将柳叶镖对着光亮处照了照。
王初雨的面色更是白了几分,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弑父,杀手足,离魂阁真是丧心病狂!”靳月勾了勾唇角,“更可恶的是,你竟然利用王陌!你一直在利用王陌,利用他对你的同情心,用你的楚楚可怜以及谎言,让他心甘情愿的听你操纵,为你卖命!你还骗他,说你有了身孕,而且……你连他的死,早就算计在其中了!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王陌,对不对!”
“随便你怎么说,这些事都是王陌做的,跟我没关系!”王初雨一口咬定,“我是离魂阁的人又如何?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我什么都没做,反而是你们,连一个改邪归正的人都不放过。靳捕头,我是个弱女子,还被你们挑断了手筋,现在身陷囹圄,你们怎么说都可以咯!”
罗捕头气得直挠头,死到临头还这般死鸭子嘴硬的,委实见得不少,但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弱女子”的,还真不要脸!
“你根本不爱王陌,你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让他杀死了自己的王老爷和王家的诸多兄弟。王初雨,你说王陌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种蛇蝎妇人呢?”靳月极是惋惜的摇摇头,“你知不知道,王老爷其实已经准备,让王陌接手王家的生意,如果不是你唆使他杀人,他根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老头知道王陌不是他儿子,怎么可能……”
靳月叹息,“我们在王老爷给季晚所绘的画卷中,翻出了一点东西,就藏在画轴里,是王家府宅的地契。上面写明了,是给王陌的。”
王初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月。
“从你唆使王陌去劫粮,王老爷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惜啊……”靳月厌恶的瞧着她,只觉得眉清目秀的王初雨,比长满红疹的自己,更丑更不堪入目。
她干脆别开头,压根不想多看王初雨一眼,“王老爷虽然表面冷漠,可是心善,即便王陌不是亲生,他也假装浑不知情,给王陌留了底儿,是真的拿王陌当亲生儿子看待。”
“那又如何?”王初雨回过神来,目光狠戾。
“是啊!那又如何?”安康生提笔书写,“你终究是个女子,就算要分家产,也没有你的份。唯有让王陌杀光王家的人,你成为王家唯一的幸存者,那你和你娘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掌王家的所有产业。可你想过没有?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能担起这般家业?你?既无能又不配。”
王初雨咬着牙,不再说话。
“你就等死吧!”苏立舟委实听不下去了,起身拂袖而去,“蛇蝎妇人,六亲不认,你……你就下油锅!”
安康生合上册子,眉眼间温润,“苏大人说错了,你不该下油锅,你该轮回畜生道,下辈子当个牲口,任人扒皮抽筋。”
语罢,安康生抬步离开。
“这话倒是中听!”靳月笑了笑,“王初雨,你猜猜,隔壁住着谁?”
王初雨猛地瞪大眼盯着她。
“哎呦,王陌都听见了,这可怎么好?”靳月翻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不过是一墙之隔,王陌听得一清二楚,脱力般靠在墙壁处。瞧着走进大牢的安康生和罗捕头,王陌笑得满脸是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值得!”安康生说。
罗捕头两手一摊,“你运气不好,遇见了蛇蝎美人,下辈子别这么蠢了!”
王陌颤颤巍巍的提了笔,在安康生递来的供状上签了字,“如此妇人,就不要再祸害他人了,我带她走!”
一墙之隔,传来王初雨歇斯底里的怒喝,“王陌……”
待安康生和罗捕头走出大牢,靳月双手环胸靠在牢门处,凉凉的瞧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陌。
靳月轻叹,“即便砒霜裹了糖,也改变它是穿肠毒药的事实!”
王陌闭了闭眼,嗓子里弥漫着浓烈的咸腥味。
走出牢房,靳月瞧一眼安康生手中的供状,“结束了?”
安康生点头,意味深长的应声,“结束了!”
“你那个绑来的压寨夫人怎么办?”罗捕头问。
靳月翻个白眼,“横竖你没媳妇,不如送给罗捕头,暖个床榻如何?”
“无福消受,受不起!”罗捕头干笑两声,转身开溜。
“我去整理王家的记档,接下来还是那个小绣娘的案子,希望能早日查出真相,还这母子一个公道!”安康生拱手。
靳月点头,目送安康生离去的背影。
他们各自忙碌,其实是想让她回去养养脸,毕竟她总戴着轻纱,让人瞧着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合着她那副略带痞态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打劫府衙!
后堂内。
靳月默默蹲下来,瞧着闭着眼的漠苍,伸手去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
“少夫人!”明珠一脚踹过去,“没死!”
疼得漠苍吱哇乱叫,“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哎呦喂……疼死人了……”
“什么都没说吗?”靳月问。
明珠摇头,“狡诈得很!”
“你才狡诈,你全家都狡诈!”漠苍狠狠别开头,一副“老子就不说,气死你气死你”的态度。
“不管你是江湖恩怨,还是个人情仇,都跟我没关系。既然府衙里没有你干坏事的记档,那我暂且放过你,你走吧!”靳月没理由留着一个陌生男子。
一则漠苍虽然面相不错,但入不了靳月的眼;二则无冤无仇的,留个男人给自己添堵作甚?
“你真的放过我?”漠苍惊诧。
“难道留着你过年?”靳月撇撇嘴,“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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