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没有住人,门鼻子上的锁都生锈了,把钥匙插进去拧了好几下才旋动锁芯。
吱呀~
伴着门轴转动的异响,院门打开,和印象里没有多大改变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生锈的水龙头,生着苔痕的水槽,它们与院墙的夹角里放着一架梯子,斜对面是四五个花盆,里面是赵美兰养的花草,时至今日早已枯萎,就剩下干瘪的枝杈和败叶,房门左侧是用来装泔水的桶,相距不到一尺的地方堆着些空啤酒瓶,一束干黄的野草由砖缝里钻出来,看着挺顽强的。
客厅的门锁好开一些,转动锁芯时能够听到咯嘣脆响。
苏明哲把铁链解下来,推开房门。
一股空置房特有的霉腐味扑面而来,吴菲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种老房子没人住就是不行。”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这还多亏明成去跟明达的老总交涉,人家才同意我们处理房子里的物品。”
吴菲没有接话,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发现用来堆杂物了。
“上面的房间都卖了,邻居把墙打通做了个民宿,就刚才过来你看到的那家,生意挺好。”苏明哲跟她解释一句,带着小咪走进赵美兰和苏大强的卧室。
窗子漏下一片光,照亮对面墙壁的相框,他走过去,定定看着里面的全家福。
吴菲跟着走到身边:“这个……是明玉吧?”
她说的那张相片里,苏大强和赵美兰站在前边,苏明哲和苏明成搭着肩膀站在后面,旁边是故意往外偏身,眼睛也未向前看的苏明玉,而且她背着包,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没错。”
“她的站姿,挺怪的,还有这眉眼,从小就给人一种很厉害,不好相处的感觉。”
苏明哲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眼神……看着比我妈都厉害。”
吴菲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她,问问她有没有特别想要保留的东西,我们好帮她找出来。”
“那好,我问问她。”
苏明哲拿起电话,刚要拨打苏明玉的号码,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异响。
俩人回头一瞧,原来是小咪踩着椅子爬到了靠床的桌子上,把一个有着花好月圆纹饰的妆奁打翻在地。
小咪一看俩人面带责备同时回头,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了,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
“别哭了。”
吴菲吼了她一声,过去把人从桌子上抱下来:“还敢爬高,你这孩子,这么快就忘记前天的事了。”
说完拍了她的屁股两下以示警告。
这小丫头也是个人精,两只小手往吴菲的脖子一搂,把头埋在妈妈的胸口低声抽泣,这下大人还舍得打屁股吗?
“这是妈用来放首饰和化妆品的盒子,听说是结婚时外婆给她置办的嫁妆。”
苏明哲把妆奁抱起来放到桌上。
吴菲说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小咪将妆奁摔落在地,苏明哲担心里面的东西,便打开盖子检查,便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异常,盖子内侧封着一层皮革,因为时间久的缘故已经老化开裂,再被小咪一摔,封口豁了一大块,露出一线枯黄。
他把东西抽出来一看,脸色变了。
吴菲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抱着小咪靠过来。
那是一张照片,表面已经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照片的主角是一群医务人员,总计三排女护士,前排中间坐着几名男性,老的少的都有,看装扮应该是医院里的医生。
“这是妈吧?”
吴菲指着后面一排最左侧那个高高瘦瘦,颇具姿容的女人问道。
苏明哲没有说话。
吴菲心存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丈夫的关注点是前排几个男性里右起第二人。
“这人……好像你啊。”
她看看照片,再看看苏明哲,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照片里的男医生跟年轻时的苏明哲很像。
“1978年2月……1978年2月……”
苏明哲的手在照片的右下角轻轻摩挲,那里有着记录拍摄日期的钢印。
吴菲想起除夕夜苏明成说的话,又看了看照片里的那个人,心想这不会就是苏明哲的亲生父亲吧,如果以这张照片为线索去寻亲的话,能否找到那个人呢?
还有,这人跟上海的那个医生,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苏明哲真是他的儿子,那苏明成呢?苏明成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明哲,这该不会是……”
苏明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将照片收起来。
小咪看看若有所思的父亲,再看看一脸惆怅的母亲,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聊什么。
“妈妈,我饿了。”
“小咪饿了啊,那妈妈带你去吃阳春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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