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入《绣春刀》的世界后,改变了殷澄的命运,自然没了沈炼去永安寺找静海法师为殷澄超度的事情,也就少了跟北斋偶遇的一幕。
知道陆文昭派沈炼过来杀北斋,林跃昨晚藏身屋顶,准备在恰当时机出手援助,救她一命。谁知第一次见北斋的沈百户心软了,听完她的故事后直接把人送走,完事拿刀在自己肩膀割了一道,又伪造出与人搏斗的现场,以此来欺骗同僚,撇清自己的嫌疑。
仔细思考一下,电影里有凌云凯在旁,沈炼就算有心放过北斋也不敢付诸行动,直至咄咄逼人的凌总旗把他赶上绝路才暴起杀人,后面冒雨追逐北斋也是怕她把凌云凯的死因传出去。
这里沈炼一个人过来执行任务,那操作空间就大了,对北斋是杀是放全在他一念之间,既然电影里他那么在意北斋的字画,这里刀下留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林跃在北斋走后搞了个小动作,故意踩断了一片瓦,令沈百户警觉。
所以今天裴纶为了挖苦沈炼险些逼死部下,问他肩膀上的伤是不是绣春刀造成的,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林掌班,走吧,去里面看看?”裴纶招呼林跃一声,迈步走入房舍。
正对大门的地方置一张木案,左手边是书架,字画书籍和文房摆件掉了一地,砚台里的墨汁也洒了,地上还有被刀削成两截的毛笔,而靠近水缸的地方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沈炼确实用心了,任谁看到这一幕也会得出此地发生过打斗的结论。
裴纶捡起地上的印章看了看,递给林跃检视,又走到里屋转了一圈,在靠近窗边的地方嗅了嗅:“脂粉味?”
说完这句话走到手握案卷的缇骑前面,要过案卷看了两眼,微微皱眉。
“沈兄,你昨晚来时可曾看到屋里有女人留宿?”
沈炼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裴纶来回走了两步,好像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抬头盯着屋顶某块区域看了好一阵子。
“昨晚寅时前城里一直在下雨对吧。”
旁边随行缇骑点头称是。
“走了,林掌班。”
他转身离开房间,微笑着同沈炼告辞,翻身上马往城里行进。
“看来沈百户隐瞒了一些事情呀。”
“哦?”
“我得查查他。”
林跃说道:“有方向吗?”
裴纶说道:“以前跟殷澄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嘴,说沈百户跟静海法师是好朋友。这里……离永安寺不远。”
林跃暗暗点头,这个裴纶确实聪明,观察力也很强。
“你跟殷澄喝酒?”
裴纶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说道:“林掌班别开玩笑了,东厂派人过来跟案,不就是因为这点儿事吗?”
“你比我想的要诚实。”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得罪魏公公,丢了饭碗事小,万一脑袋搬家,那就不好喽。”
林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喊声“驾”,那马突然加速,嘎达嘎达朝前跑去。
……
入夜时分,林跃在前街称了一斤牛肉,半包花生米,拎着二两酒回到家里。
推开房门一瞧,周妙彤跪坐在餐桌旁边的竹席上,前面掌着灯,旁边是两个素菜一盘炒蛋,还有两碗白米饭,不过已经凉了,看起来等了不少时间。
“你回来了。”
林跃点点头,走过去坐下,把油纸里的牛肉、花生米和酒壶放到桌上,端起碗来扒了两碗米饭。
“饭菜凉了,我去给你热热吧。”
“不用。”林跃制止她,顺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呲的一声仰头喝下,完事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得月楼的牛肉腌的不错,比城南鸿运楼强多了,尝尝吧。”
周妙彤没有动,只是定定看着他。
他把她接回来已经两天了,却并没有做出传言中太监可能会做的变态行为,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放在另一个时间段另一种场合,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宦官。
见她不吃,林跃也不强求,一块牛肉,一筷子炒蛋,一片黄瓜,间或喝一口酒,也不嫌凉,很快便把桌上的菜吃掉大半。
一刻钟后,酒足饭饱。
周妙彤起身把桌子上的菜端下去,又泡了一壶茶端上桌。
林跃心说要放在现代社会,抛开身世不提,谁要娶到这种媳妇儿,那可真是祖上有德,荫蔽后世子孙。
“你早点睡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去趟。”林跃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周妙彤放下拿来挑灯的铜针,望着他的脸说道:“这么晚了还有案子要办?”
林跃点点头,喝了口茶水。
“你好像并不恨我?”
周妙彤说道:“杀我爹的人不是你,抄我家的人也不是你。”
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客厅北墙有一幅字,上书“宁静致远”四字,卧室东墙也有一幅字,写的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忽然觉得你跟那些给魏忠贤立生祠的人一样,只是想把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小时候爹爹说过,好的环境可以把人变成贤能,坏的环境可以把人变成鬼魅。”
林跃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说话确实比一般人有见地。
“你比我想的还要知书达理。”
周妙彤端起茶壶给他倒满杯:“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但不知道该不该讲。”
林跃望她说道:“什么问题?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