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对周遭的嘘声充耳不闻,慢悠悠地往前走。
体育老师卢浩天眼见别人跑完了,他还没到一半,气得在后面大喊:“你怎么回事?早晨没吃饭吗?”
钱三一和林妙妙也发现了径赛场上的情况,前者无视后者的摇头,凑近话筒说道:“我们见证了径赛健儿的飒爽英姿,目睹了他们的矫健豪迈,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400米短跑预赛第一名,高二一班的江天昊同学。”
扬声器里的声音把许多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转头打量径赛场地,围观田赛项目的观众亦是如此。
一些心思活泛的学生在脑海画了个问号,表面看钱三一是让大家为第一名拍手叫好,实际上呢?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奔着那个缓步慢行的家伙去的,为的就是给大家看看,刚才高呼体育精神的刺儿头究竟有多双标,严格要求他人,到了自己这里就各种花活儿。
这种报上名却不认真跑的态度,比他这种没报名的人不是更加不如?起码当播音员也是在为运动会做贡献。
从这一点来看,状元郎也没那么高尚,被人点中缺点,不思虚心改正,反而去找对方的毛病——看……我不好,他比我还差劲,大家跟我一起鄙视他,谴责他,至于我嘛,就不需要改正问题了。
林跃身上汇聚了大量目光,也包括了市教委的刘干事。
啪~
啪~
伴着快门的声音,刘干事跑到林跃身边,一面陪他往前走,一面问道:“林跃同学是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走完全程,是腿受伤了吗?”
“没有,我是在抗议。”
“抗议?”
刘干事打了个愣:“抗议什么?”
林跃刚要说话,一直关注他的动向的卢浩天心说不好,赶紧跑过来打岔:“林跃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
要知道林跃参加比赛是他强行摊牌的,现在跟市教委的刘干事讲抗议,抗议什么?还用说吗?
现在全操场的人都看过来了,也包括主席台上的郝友杰、谢维州一众学校领导,万一林跃趁机向他开炮,那郝主任会怎么想?刚才已经给他们擦过一次屁股了,这次还怎么擦?擦不干净的话大家心里都不爽,市教委方面不爽,校长自然更不爽,那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他呢?怕是工作要丢——毕竟今天过来视察的人物等级太高了。
他装出关心学生身体状况的样子,凑到林跃耳边小声说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行你大爷!”
林跃直接爆粗骂人,然而卢浩天什么都做不了,不仅要仔细倾听,还得装出一脸微笑的样子生受。
“你这样会让校长下不来台的。”
“我需要在意他的感受吗?”
卢浩天急了,如果没有郝主任,没有刘干事,就精英中学全体师生的运动会,那没人关心这小子是走完400米,走完1500米,还是走完5000米,他自己不嫌丢人就这么玩儿呗,但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错了,我不应该强迫你报名参赛。”
“晚了。”林跃不尿他,直接把人拨开,走到刘干事跟前,变戏法似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话筒,这一幕把周围观战的学生看傻了,他不是把话筒还给刘杨了吗?怎么会……
“没错,抗议,因为我对参加比赛一点兴趣都没有,短跑400,中长跑1500,长跑4000,这都是体育老师卢浩天硬摊派给我的活儿。”
钱三一和林妙妙再次失去对广播系统的控制,扬声器里只有林跃的吐槽。
“这跟当年国民党拉壮丁没区别吧?那你就别怪我糊弄事了,卢浩天,就你这样子还当老师?为人师表,呸!劝我给你面子认真比赛,那你得先让我心理平衡,凭什么我在赛道内累成狗,你在旁边按按秒表打打枪就成?”
主席台上,谢维州脸都白了,心说别人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他倒好,当事人不怕事大。
郝友杰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皱眉道:“谢校长,这又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比赛名额还有摊派一说?”
“这……”
谢维州稍作思忖,懂了,开会的时候他说建议每个班都要参与进来,结果卢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到高二六班搞摊派,还把矛头对准林跃,怕是因为得意门生江天昊、董江新、张永辉的遭遇,故意给那家伙小鞋穿。
“谢校长,别说领导在我不给你面子,这样,他不是给我报了1500米中长跑,又给我报了5000米长跑吗?接下来我跑多少米,他就跟着跑多少米,那我就认真发挥一下如何?我觉得这样才叫公平公正,才叫符合体育精神。”
高一和高三年级的学生面面相觑,1500米后是5000米?这两项都在下午,一口气跑下来,对于文科班学生的体质,讲累成狗都轻了……
谢维州看看一脸阴沉的郝友杰,心情大雨,之前领导出面化解了场上尴尬,但是总不能一直让领导给擦屁股吧,卢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没心没肺地去招惹林跃,还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想来林跃在高一一班进场时闹事,就有报复学校之嫌,想通这一点后,那还有什么话说,卢浩天做初一,别怪他做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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