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潼,即便不出掌南北衙,有姚元崇担任他的府佐,他也有渠道去直接影响两衙军官了。既然如此,何妨更进一步,将这一份能量直接摆在台面上。
李潼自己警惕性太高,对于这一层默许的认识反而不如姚元崇清晰。
他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平衡的人物被推上来,分流他四叔身上的人望诚然是存在意义之一,摊薄武家过于集中浓炽的两衙权柄,也是他该要义不容辞、承担起来的责任啊!
当然这一点,只是他和府员们的推论,事实究竟是否如此,还是要进行试探。但若由自己提出来的话,表达太直接,就会显得愿望太强烈,他奶奶即便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怕也要心生抵触。
该由什么样的人提出来最好呢?眼前的武攸宜啊!
见到武攸宜一脸的震惊,李潼又叹息一声,语调真挚道:“高位谁人不爱?但若只是因为自己一点炽念便强阻才流进用,那就是不自知。更何况,我避席相让者还是建安王你这样本就予我诸多关照的亲长良朋。只是懊恼自己辞位言慢,竟让建安王你屈作下僚短日!”
“大、大王不必多说,此前是我自己孤僻狭计,没想到大王竟真……唉,旧事不需多说,如今大王有此行迹,谁能再嘲你我情义非真!”
武攸宜一脸的感动,捧着那份文卷看了又看,心里可谓是由衷的感激。他此前盘桓不入,自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耻为代王这个毛头小子的下僚。
虽然就算代王辞官,他仍然也只是并州长史,但头上有没有这个上官,意义却截然不同。
哪怕是日常生活中,一个虚名对人而言也有极大的意义,不信随便上街拉一个人让他叫爸爸试试。现在李潼主动避位,则不啻于是在说,虽然你仍然是个儿子,但我不配做你爸爸,自己生活吧。
所以李潼真的敢拍胸脯说,自己对武攸宜真的是义薄云天,一个虚名也不是说舍弃就舍弃的。起码武承嗣他们那些货,武攸宜这个堂兄弟被闲置那么久,都没想着拉一把,更不要说做出这种推位避贤的暖心之举。
“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若能稍稍纾解建安王心中积忿,我已经深感欣慰,实在不敢当谢。”
李潼又摆手说道,对武攸宜可谓是掏心掏肺。
武攸宜闻言后则连连摇头:“此种情深之举若还不当谢,那世人交往,还有什么义行可夸!”
有了李潼的铺垫,彼此嫌隙渐消,武攸宜甚至主动讲起西京旧事,笑声也充满了欢畅。虽然说这个补偿方式远不如直接财货贴补那么实惠,但做人又怎么能这么鼠目寸光?
若代王还兼领并州大都督,那武攸宜这个长史也仅仅只是都督府上佐僚属之一,并不能拥有绝对的权威。可是现在大都督空员,他这个长史就是实际上的大都督,权柄尺度便能得到大大松绑,不逊于旧年担任西京留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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