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百骑中一个小军士或许没人在意,可李潼身在这样敏感位置,日常被人拿着放大镜观望。如果这小子还不知谨慎,李潼也是真的不敢与他有什么实质性联系,免得累人累己。
说话间,府吏通报田大生的两个儿子已经从南市被召回,正在邸外等待召见。
“令郎暂留府下任事,一者喜你尚义门第,盼儿辈能承父风。二者也是让你警惕,不要意气鼓动、便失分寸。你只道郭四凄苦,恐失情义、不忍悖他。但他真有行差踏错,你若一味盲从、不知训诫,也是违背了其父惠你的恩义。”
李潼站起来,摆摆手示意田大生可以离去了。
他是雁过拔毛,一番敲打让田大生转告郭达,如果那郭达仍然执迷不悟,李潼也不会拉拢他,但要把田大生拉过来,老老实实跟着我,看我怎样给你恩主报仇,让你无愧恩主,再专心为我服务。
田大生被少王劈头盖脸一顿训,头脑都有几分昏昏沉沉,眼下这个结果,实在大大超出了他此前的设想,甚至判断不出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低垂着头转行到达前厅,耳边便听到两声呼唤:“阿耶!”
他抬起头来,眼见两个儿子都站在廊下,本来有些混沌的思绪有了几分清晰,上前不乏喜色道:“儿辈真是大幸,你父劳碌半生,难登贵人门邸。你们却能好命,被大王收在府中,一定要记得恭敬、谨慎,千万不要做错事惹厌贵人!”
听到这话,田大生两个儿子都有些发懵,特别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儿子更是挠头急躁道:“军卒入市,就把我同阿兄轰回,还担心阿耶犯了官禁,半车薪炭丢在市里没来得及收捡……”
“蠢儿蠢儿,张眼看看这是何等门邸!要能长立此中,还用可惜半车柴炭!”
听到小儿子这话,田大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敲打儿子脑壳,待见左近奴婢张望过来,才按压下怒火拧住儿子耳朵,跺脚低声道:“没有精明,那就不要爱惜气力,手脚勤快些,多听差遣!家门光耀,就在你们身上,若是愚笨懒惰被逐出来,休怪阿耶持刀给你剜出几个心窍!”
说完后,他便示意两个儿子站在原地等待安排,自己则匆匆离开王邸。
被父亲凶言所慑,田大生两个儿子乖乖立在廊下,又等了一会儿,杨思勖才从中堂转出,一指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识不识字?不识没关系,随我去对面王府,自有学官长教习算经,苦学一个月,能学成那就做书吏,学不成就做苦役。执笔还是掌犁,各凭本领。”
两人看到杨思勖如此高大,心中多少有些畏惧,那个年长些、二十出头的田氏子壮着胆子说道:“回告府君,我兄弟久在南市作业,能识算缗,不懂掌犁。”
被人称作府君,杨思勖哈哈大笑,还是摆手道:“不要胡乱称谓,日后再见邸中传告之人,可称大使、舍人,见你两个眉眼敦厚,往后见我,直呼九公、九兄都可。随我来吧,府中算术,是大王案编传授,不同你们坊野俗学,用心学业,往后府士充盈,你们都是先达的老人,大有主君宠眷可恃。”
田家二子能在南市货业,自然也有灵活眼色,听到杨思勖这么说,一口一个九兄叫得热络,跟随前往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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