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仍然不肯来见我?”
位于逻娑城东北方位的王母寝宫宇那拉康中,当王母没庐氏问起这个问题并见侍员一脸难色时,顿时忍不住冷哼一声并拉下脸来沉声道:“使者死斗,今唐使远来,赞普还要使性、演一出母子失和给唐使助兴?”
周遭侍员听到这话,不免更加的噤若寒蝉,王母则继续忿忿道:“去告诉赞普,他若真的不愿再与他母亲长相对望,我自返回藏茹族地隐居。若兄弟也不能容我,泥婆罗还有一个我的儿子,大可去投,总之不会继续留在宇那、惹厌赞普!”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又是一惊,王母的兄弟尚梅梅更忍不住惊声劝阻道:“赞普已经壮年有力,不是少时,这样触怒他,实在是不妥!”
王母闻言后便冷笑道:“他虽然不是我腹肠里孕养出来,但也是从我怀抱中长大成人,有什么样的思计又能瞒得过我?无非是羡慕唐国主上能够轻松定功,埋怨别人不肯听他号令。悉多野家血脉并不只他一人,这般明告只是教他不可任性。他既离不开我,那就不要再恃着意气闹事,冷落了仍肯真心待他的人。”
红山宫殿中赞普连日来的表现,外人或是无从打听,但却瞒不过王母。除了各种失态的表现之外,赞普频频召见诸王卫将官,更让王母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噶尔家执政多年,禄东赞父子都是政体改革的行家,在父子继力的有意操作之下,国中直属于赞普的人事力量已经被压缩到很小,许多军政大事都要放在贵族议盟上进行讨论。
赞普频频接见王卫将领们,明显不是针对需要强兵征剿的噶尔家,而眼下国中能够对赞普的王权形成直接掣肘的,无疑就是王母。
王母此前在许多问题上都与赞普的意见相左,如果赞普已经有了什么强烈的意图亟待实现,那么控制住王母才能确保其意图得到贯彻实现。
姑且不论赞普究竟想做什么,王母当然不愿自己的性命被这个她亲手扶立起来的养子所把持,几番试图交流无果,索性直接挑明了这个话题,让赞普权衡一下究竟有没有做好应对相关变数的准备。
在王母的要求下,使者很快便往红山宫殿而去。而在过了小半天的光景之后,才有侍员前来汇报赞普已经抵达了宇那拉康,但却并不入内拜望,只是请王母到外宫相见。
听到赞普已经到来,王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的心情远不像表现得那么镇定。随着赞普年纪越大,越表现出不受控制的一面,此前因为有噶尔家这一威胁的存在,母子之间的意见分歧还能有所掩饰,没有完全暴露出来。
可是眼下,噶尔家的威胁虽然仍存在着,可来自对面唐国的先进经验也不断传入国中。过往这段时间里,王母就明显感觉到赞普对唐国政局变动的关心,早已经超过了对敌国政局出于战略层面的了解,更像是在揣摩一些更加深层的逻辑。
简而言之,就是唐国君王的崛起轨迹让赞普看到了另一种掌握大权的路线,并不需要仰仗宗家老妇的帮助扶持,也能获得辉煌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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