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讨厌资方的委托,就比如这该死的王咒,很长时间里,她一直觉得那场暴风雨的开端便是王咒,因为研究这个该死的东西,黑山医院差点毁灭于那场暴风雨中。
后来确定了事实的真相,但阿比盖尔的心中仍有着阴影,现在这阴影更盛一分了。
“我的资方总会带来有趣的东西啊。”
阿比盖尔谨慎地拿起这些笔记,仿佛沉重的黄金。
“它们有名字吗?”
“《进化论》。”
阿比盖尔停顿了一下,笑着说。
“听着还不错。”
“你们会怎么处理它。”塞琉问。
“先制作副本保存,然后梳理其中的知识,和黑山医院现有的进行对接……”
阿比盖尔描述着美好,每到这时她才觉得自己这份疲惫的工作还不错,有着足够的理由让她继续坚持下去,而这时塞琉打断了她。
“我指的不是这个。”
塞琉摇摇头,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
“你们该如何描述他呢?
这些笔记总需要一个作者,但我想你们也不会选择抹去他的名字,将这一切归为己有,但这个名字带着鲜血,又真的值得延续下去吗?”
阿比盖尔松开了笔记,她没有想过这些,也不曾这样思考过。
科学的进步是需要牺牲品的,黑山医院便是这样的一处祭坛,那些受到侵蚀之人,会在这里散发他们最后的余温。
其实这么来看,自己的手里也占满了鲜血……每个人身居黑暗的人,手中都占满了鲜血,只是每个人脚下尸骸堆积的不同而已。
没有善与恶,每个人都被朦胧的灰所包裹,难以分辨。
“看吧,就是这样,实际上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又有着明确的立场,自认为自己是好人。”塞琉觉得一阵头疼,她不是哲学家,难以思索出其中的道理。
阿比盖尔也被拖入了相同的灰色,但很快她又挣脱了出来。
“我想我会留下这个名字,查尔斯·达尔文的那部分会留下,他是这些知识的开拓者,但除此之外,没有人会知晓他更多的信息,而疫医的那部分……”
阿比盖尔的话语中断,但很快她又接上。
“他会被遗忘,被封入档案,与妖魔有关的部分,都将受到净除机关的严密控制,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这一切。
发生在黑暗里的战争,也当归于黑暗。”
“这样吗……”
塞琉看了看阿比盖尔,又看了看窗外,在雷雨中,闪耀着微光的黑山医院。
“黑暗中的便归于黑暗。”
塞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那么,再见!”
洛伦佐朝着赫尔克里招手,在雨幕中告别了他的酒馆,赫尔克里则根本没有理会洛伦佐的告别,他收拾着吧台,正烦恼于该怎么处理醉倒在地的布斯卡洛。
几人打起黑伞,在冷雨前进,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他们,显得很是寂寞,但很快洛伦佐便哼起了古怪的歌,明明他根本不会醉酒,但仿佛就像喝多了一样。
“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欢乐呢?洛伦佐,是心态太好了吗?”
罗德靠在洛伦佐的身旁,被他搀扶着前进。
在他的眼里,无论什么情况,洛伦佐都不曾被困扰,仿佛这个人就没有烦恼一说。
“只是看开了而已,罗德。”
洛伦佐扛着他,这种搬运醉酒的事情总不能交给客人们,只好洛伦佐亲力亲为了。
“什么意思?”
“想一想,我们的历史多么漫长啊,而这漫长的历史,留到书本上,也只是寥寥数笔,哪怕是君王将士,也难以在这短短的几句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更何况我们这些无名之辈呢?”
洛伦佐说着还拍了拍一脸醉意的卲良溪,她其实已经酒醒了不少,四周的冷气令她很是精神。
“别担心,我们都会死,都会被遗忘,所以在乎那么多干嘛,反正都要归于黄土。”
他就像个不入流的导师,劝解着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