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郅钧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他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更遑论看这孩子随心所欲的性子,也只有长在父母皆有本事为她撑住一片天地的环境之下,才能有这样的性子吧!
更遑论,她姓“裴”,嗯,这个姓……委实让人很容易就将这个同金陵裴氏联系起来。
只是这样出身的孩子,父母却准许她跟到山西路来,也不知究竟是这父母太过放心张天师与乔大人的本事还是太过放心这个孩子自己。白郅钧腹诽着伸手为裴卿卿和乔苒各倒了杯茶“此去大牢要花些功夫,喝些茶慢慢等吧!”
吃的原本便有些噎的裴卿卿朝他扮了个鬼脸,接过茶喝了下去。ii
这副可爱的样子看的白郅钧忍俊不禁,有这么一个孩子跟在一旁好似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乔苒也接过茶道了声谢,看向门外。
雪越下越大了。
……
这一点出门的张解深有体会,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倒不是畏惧严寒,只是眼前的大雪委实有些挡人视线。
要去往关押犯人的大牢需要横穿四座行馆正中的广场,到周世林所住的东面行馆。由西馆向正对的东馆要途径南北两座行馆。南面那一座是之后他与白郅钧将要入住的地方,至于北面……张解脚步慢了下来,看着小跑着向他这边过来的婢女,不过略一踌躇,便停了下来。
他没有为难人的习惯,更遑论对方既然想要见她,今日便是摆脱了,改日也会来的,如此倒不如一开始便见上一见,把事情说清楚。ii
举着一把伞小跑着向她走近的婢女见他停下来等她,不由松了口气,而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疾行几步向他走近。
待到走到他身边才俯身施了一礼,道“奴婢见过张天师。”
张解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眼前这个婢女的身上,有些意外。
怎么说呢?他记得这个婢女。不过,他记得这个婢女倒不是如红豆一样因为她的主人,而是这个婢女本身。
婢女不像个婢女,养的仿佛小姐一般。这个丫鬟名叫水行,性子骄傲自负,除了自己的主子,全然没有将旁人放在眼里。
先前他早一步同原小姐一行人自金陵出发去往长安的路上,他见过不知多少次这婢女掐着腰挑剔旁人的不是来。ii
若说背后使坏,倒也没有,所以每每这婢女闹出事来,原小姐,不,是那时候还带着“温柔善良”的好人面的原小姐总会用一句“水行不懂事,性子憨直,没有坏心”来道歉。
那一路上看久了,他便也记下了,只是想不通原家为什么要养这么一个“憨直”的婢女在原小姐的身边。
当然,这是原家自己的事。那一家子总喜欢钻营些有的没的,有些行径,委实叫人不齿。
而眼下这个叫水行的婢女仿佛同先前那个不是一个人一般,谨慎又带着些许讨好,倒同寻常大族中那些小心翼翼活着的婢女没什么不同。
人能一下子变化那么大吗?张解打量着眼前这个婢女。
婢女低着头仿佛看不到他的打量一般,小声道“张天师,我家小姐有请。”ii
难道是因为先前原娇娇撕破脸的举动把这个当小姐般养大的婢女吓的连性子都变了?张解嗯了一声,目光很快便从水行的身上收了回来。
原娇娇的婢女如何,同他委实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发现了,回去还是要记得同乔小姐提一句的。
这四座行馆不仅修建的简单粗暴,里头的布置更是如此,如出一辙的胡毯方桌,若不是里头住了一段时日的原娇娇他们带来的布置物件不同之外,简直让他一瞬间以为是不是走错行馆了。
北馆的大堂里堆满了箱子。
这么多的箱子委实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张解本能的看了眼箱子,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都是一些用了的朱砂、符纸等物。ii
当然这么多符医所需的事物,整个山西路便是突然调用也给不了这么多,想来应当是原家自己调过来的。
对于原娇娇,不去管动机,原家还是很舍得出手的。
“张天师。”自楼上走下来的女孩子比起先前似乎瘦了不少,她朝他点了点头,指向堂中的椅子,道,“坐吧!”
张解道了声谢之后,便在原娇娇的对面坐了下来,而后看着原娇娇翻开一本账簿,将账簿页的内容推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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