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军所在的位置是最靠近机身底部的,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操作岗位,机身被击穿之后飞机没有任何受损报告,飞机的各个系统也没有遭到破坏,但是牛军却被弹片击中了。
她当时觉得只是擦伤,自己使用单兵急救医疗包处理了一下后除了感到有些头疼头晕没有发现其他症状,所以她也没报告,而是坚持工作一直到返航回到福指所在的场站。
此时李战哪里还有汽车驾驶恐惧症了,把霸道越野车开得飞快。他虽然没有地方机动车驾驶证,但是军队车辆驾驶证是有的,他什么不会开,连老式的59坦都会开(老式坦克是驾驶杆,和飞机差不多,都是拉杆蹬舵)。
一路狂奔到空军医院急诊大楼,在大楼门前一个急刹差点撞到了墙壁上,下车的时候连车门都顾不上关就往里面冲。
急诊手术室很好找,郭北牧和场站的一位领导守在那里。看到李战脸色阴沉沉地跑过来,郭北牧连忙迎上去挡住李战,说,“手术还没结束,你别着急,总院的专家说了,不会有很大问题。”
李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坐到一边。
郭北牧在他身边坐下,斟酌着措词,道,“检查报告出来了,弹片可能会造成一些影响,比如记忆。”
“什么意思?”李战问。
郭北牧说,“以前的一些记忆会消失。”
“处理得不是太及时,我在她昏迷之前问过,是在A岛起飞的时候负伤的,到送到医院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现在专家组正在研究是否取出弹片,有意见认为也许留着更好。总而言之没有生命危险。”
李战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无数狗血剧都用过的桥段——男主或女主失忆。然而失忆不是影视剧体现出来的那么美好,失忆是一种病症,因为脑部终究是受到了破坏,也许年轻的时候问题不大,可是年纪上去之后,一堆后遗症就会出现。
病理学上的失忆从来都不是编剧笔下那么美好。
李战以手加额脑袋靠到了墙壁上,盯着走廊天花板发愣。此前他还在为抓捕行动的巨大成功沾沾自喜,认为这是一次零伤亡的特种作战行动,未来也许会写进教科书被后来人视为经典战例争相研究和学习。
现在这些欢喜和优越感荡然无存了。
李战突然的感到了疲惫,深深的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自从老部队解散撤编,他就发誓再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老旅长薛向东的牺牲对他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打击,当初调离北库同样有个人的原因,那是他的一个伤心地,而非其他人认为的声誉鹊起的福地。
对他来说再多再高的荣誉都抵不过牺牲了的战友,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以及所有的荣誉来换取战友的生存。
可是牺牲是军人的天然使命,你总不能要求老百姓去牺牲,如果需要牺牲的话。在大我和小我之间他明确地选择了大我,站在军人的高度来思考问题。只是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付出都会让他伤心欲绝从而内心极度疲惫。
也许该劝说牛军转业了,她应该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在军中,郭北牧是最了解李战的人之一,除了李战的师父刘国坚,能全般把握李战思想活动的大概只有郭北牧了。
正是如此,郭北牧才没有第一时间把牛军负伤的消息告诉李战。一来是尚不能确定牛军是否能救回来,二来则是因为当时李战处于精神亢奋状态,一旦知道这个消息没准就会做出情绪化的事情来。
之前在北库的时候李战就犯过一次错误,得亏当时被打的军区干部充分体谅李战失去老旅长的心情,否则严格处理的话一个大过处分是跑不掉的。
牛军的情况稳定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郭北牧这才让李云潇回去通知李战过来。
不过郭北牧明显地感觉到李战的意志有些消沉了。
得想想办法才行,郭北牧想了想,起身走到远处去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