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证明文件,你要什么证明文件?”
第二日午后,县祝衙门里,当周昂找到杜仪,要求他给自己开具一份合法收入的证明文件的时候,杜仪明显有点懵,而等周昂把事情原委说出,他却又忍不住当场哈哈大笑。
“此事易尔!”他带着些戏谑意味地笑着道:“咱们衙门里发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有档案在册可查,我可以替你誊写一份,只是关键语句是要隐去的,然后,你拿去找县祝加盖印章,如何?但以后呢?你的每一笔赏金,都要如此吗?”
周昂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
也对。
最有证明力的东西,当然就是县祝的大印,那红戳子一盖,就是官方说法,但官衙的大印,岂是可以用在这等小事上的?
再说了,这回解决了,那下回呢?
身在县祝衙门这个体系内,虽然每次遇到案件危险都极大,但有本事的人是的确赚钱极快的,只是可以见光的赏金,就已经很多了,更何况还有一些合情合法的默认规则,比如谁独力杀死的妖或人,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只要不是关系到必须上报的东西,其余财物,都归个人所得,这个虽然不见诸条律,但也是这个体系内大家都认可的一个规则了。
但偏偏出于保密的需要,这些合情合理也合法的收入,在面对家人的时候,却又成了无法见光的。
想了想,只好作罢。
看来这个“捞钱快手”、“贪腐”的黑锅,一时半刻是甩不掉了。
还好只要是知情的,肯定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否则也无缘知晓自己的财务变动情况。而亲人,在这个年代是一定会帮你隐瞒的。
大唐有律:亲亲相隐,是符合人道的,不追究罪责。
将此事暂且放到一旁,周昂喝了杯茶水之后,决定继续去看档案——那里记载的东西,都相当的黑暗和挑战人性,但周昂觉得,对黑暗的东西了解的越多,越能帮助自己在一旦遇到的时候保持镇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次卫慈已经用完了,于是周昂写了个小手续送去给杜仪签了字,算是完成了手续,把钥匙要到了自己手里。
这一看就又是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到去如厕,周昂脑子里还回想着那些档案里的记述,如了厕出来正走着,不期然间,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抄手游廊上站下了,他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却见正是郭援。
县祝衙门现在有明面上的“兵力”三个小队,每队都有一名小校,或者叫队率,而这郭援,正是三名队率之一。
离得远远地,看见周昂过来,他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等周昂稍微走近些,他便微微躬身施礼,态度有些说不出的讨好意味,“见过周文员。”
如果说以杜仪为首的七名武职人员,再加上周昂这个半武职在内,算是县祝衙门的核心力量,负责重点事件、重点案件和重点人物的抓捕和打击的话,那么平常负责弹压、围捕,甚至包括探听等任务的三个小队,则算是县祝衙门的外围力量了——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并非文员之后,他对自己会有所尊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周昂并不奇怪,也面带笑容地拱了拱手,道了声,“郭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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