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信不愧是大将之才,战争态势,可谓洞若观火啊!”听其言,李谷的苍老的面态间浮现出些许振奋,又道:“那以你之见,是否该从此渡江?”
石守信想了想,方才道:“恕末将直言,在南军有备,防御坚实的情况下,选择强渡,并非明智之举。
此次南征,首要攻略目标,唯有低金陵,而金陵防御,一在下游京口,一在上游当涂、采石矶。南军集重兵于京口,必然削弱其他地方的防御,一个林仁肇,无法兼顾上下游,一支镇海军也无法横断大江,阻我进途。
以我之见,可继续陈兵于北岸,吸引其注意,同时遣精锐,自和州渡江。而后顺江东下,直趋金陵,待兵胁金陵,京口再坚固,亦无用处!”
闻言,李谷说道:“只是当涂要地,南军未必无防啊!想要轻松过江,也非易事吧!”
迎着李谷的目光,石守信故作讶异,道:“李公莫非当真看不出南军的破绽?其国力孱弱,虽有十万军,却多数不堪大用。再者,他们那十多万军队,在江防上铺开,也是捉襟见肘。
鄂州方向,有曹彬军,足以牵制其数万军,润州屯有重兵,金陵需要足够防守,当涂又岂能再布置足备的防御?
再者,等郭庭渭将军自吴越北上,南军又如何抵挡?只需我军多方齐动,稳扎稳打,南军必然崩溃,断然没有取胜的可能!”
石守信的双目中,满是充斥着强烈的自信,而对其策略,李谷是赞叹不已,笑道:“将军是把老夫心中所想,尽数道出了!”
事实上,虽然还没开战,南北的战略形势已经十分明朗了,朝廷手里握着的是双王四个二,剩下一堆连牌,怎么打怎么赢。
“不过,我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扫除江南的水军,把长江水道,彻底掌握在手中!”李谷说道。
“水战非我所长,还需仰仗张彦卿将军了,不过,南人善舟,当初淮南大战,未能发挥其效用十一,不知十年之后,他们的水师还保留着几分战力?”石守信这么说道。
“还在润州水师,不过独木毕竟难支,何况是其不可承受之重!”李谷语气幽幽道。
脚下惊涛拍岸,一阵气流袭来,卷起衣袂,也带动着李谷的身形晃了晃,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赶忙搀扶住,劝道:“父亲,江上风大寒凉,您身体不爽,还是回城,不要逗留了!”
这名中年男子,乃是李谷的长子,此前被刘承祐升了官,专门安排在李谷身边照料,同时还有一名长于伤寒、风痹的御医随身侍候。
此时,受凉风一激,身上关节的疼痛感也越发强烈,李谷没有强撑,而是纳其建议,返回。
而在回到瓜洲军营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着赵延进的通知,天子降诏了,可以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