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倍感郁闷与苦抑的是,这雨一下,便是一整日,不大,却是恼人。雨雾蒙蒙,整座汉军大营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放眼望去,能看到那沸腾的水汽,惑人眼球。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凉意仿佛能沁入心底。
“秋风秋雨愁煞人吶!”御帐前,刘承祐文青地感叹了句。
抖了抖身上的雨珠,抬起麻木的腿,在帐前的一根栏杆上蹭了蹭脚底沾上的淤泥,清理地差不多了,方才进帐。
帐里帐外,显然是两个世界,凉暖迥然。转入“书帐”内,更是温暖如春,架着一座火炉,烧着木炭,就是气味有些重。
“父亲。”刘承祐叫了句。
刘知远坐在御案后,似乎枯坐很久了,脸上阴沉的表情,就如这冰冷的天一般,生人勿近。
“坐。”刘知远搭理刘承祐的兴致并不高。
刘承祐在炉前烤了烤,将附着在体面的寒意去除了,方才坐下。看着刘知远:“您心情不太好?”
“明知故问!”刘知远斜了刘承祐一眼,说着又自案上拎出一封奏章:“东京转来的,孟蜀又不安分了。蜀军三路出击,欲取凤翔、京兆,侯益与赵匡赞上表朝廷请援。”
内侍将奏章拿给刘承祐,刘承祐稍微阅览了一遍,眉头也不禁褶皱了下,抬眼对着刘知远:“这是想要趁火打劫啊!”
“先是高从诲,再是孟昶,这些割据诸侯,一个个地都跳出来了。此皆战事迁延招致的恶果啊!”刘知远并没显得太过激动,只是语气中的愤恨与怒意却是收敛不住。
“关右纷纷扰扰这么久,一时半会儿,确是难以平息下来。其路遥,朝廷如今捉襟见肘,也是鞭长莫及啊。只能靠凤翔、京兆两镇本身的力量阻遏蜀军了!”刘承祐在旁,叹息着说道。
“蜀军卑弱,更无将帅之才,不足为虑。朕所忧者,是那些心怀叵测之辈。”刘知远沉声说。
刘承祐眼神飘向刘知远:“您指的是,侯益还是赵匡赞?”
刘知远冷冷地说道:“朕既然接受了赵延寿的臣服,赵匡赞料想无虞。唯有这侯益,于西面用事多年,前朝之时,便有私通西蜀的嫌疑。更遑论如今,蜀军来逼,其若反了,那关右的局势将要彻底糜烂!”
刘知远的脸上,带着一些无奈之色。
刘承祐表情也是有些凝重:“不论如何,朝廷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朕已传诏京兆赵匡赞,陕州赵晖、泾原史匡懿,同州薛怀让,令其自守。关右再乱,也不能祸及河洛!”刘知远说道。总觉得,他的安排,跟没有安排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底线倒是挺明确的。
“只能等魏博乱定,才能腾出手顾及关中啊!”刘承祐说:“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破了邺都!”
听刘承祐这么说,刘知远顿时忍不住骂了句:“这场该死的雨!”
“你来见朕,有何事?”
闻问,刘承祐方才回过神一般,嘴角扬了扬,对刘知远道:“儿此来,特为您献上破城之策。”
目光不由得在刘承祐身上打了个转儿,并不是很重视的样子,问:“何策?”
“城中燕兵指挥使张琏,已愿意反正,率麾下投降朝廷!”刘承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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