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就这二十石盐,我得费多大功夫,才能抹平账面?蠢材!”
闻斥,总管顿露惶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是小的大意了,请国公息怒!我这便派人去处置!”
“处置?怎么处置?拿我刺史府的官文出面,去搭救?”李业瞥了眼,讥讽道。
“怎敢!私盐买卖,与刺史府无关,更与国公无关。”总管摇头,应答一句,旋即面上闪过一道狠色,说:“小的派人,将那些走私罪犯,处置了!”
听其言,李业眉头皱得更深了,有点失望地说道:“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平日也算机谨,怎么事急之时,尽是些愚蠢建议!”
不待其开言,李业直接道:“人已解来临泾,既是走私,我自当以国法审断论处!关键是,一般的走私罪犯,何以能聚如此一大批食盐?这批食盐的来源,如不能搞清楚,自圆其说,就是明摆着的纰漏,等着人去怀疑!”
“依国公之意,当如何?”总管终于聪敏了些,不再随便出馊主意,直接向李业请示。
李业显然有所盘算,双目之中,透着点奸险,语气却平淡道:“我一直怀疑,有人监守自盗,盐廪诸职吏,可以调查一番,搜集证据。此番,我要借机,挖出原州境内的蛀虫,严厉打击走私不法之徒!”
李业这番正义严辞,听得总管一愣一愣的,若不是知晓实情,绝对会被这表象骗到。稍微琢磨了下,也明白,李业是打算找替罪羊,弥补纰漏。当即拱手道:“小的明白了,立刻去办!”
“为免走漏消息,打草惊蛇,暗中调查即可!”李业还不忘叮嘱。
“是!”
“另外!”李业抬指,稍作犹豫,吩咐道:“从今日开始,手上那些走私买卖,可以全部丢掉了。彻底丢干净,不得再有任何牵扯!”
突闻此言,总管不禁愕然,望着李业,满脸的不解,说道:“这是何故?那可是一条上好财路啊!尽数丢弃,府中进项,如何保证?”
“这一年多,所牟之利,难道还不能满足府中的开支运转吗?”李业说:“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可是——”总管满脸的可惜,还欲劝说。
被李业有些粗暴地打断:“你以为,我真在意这些钱财吗?”
“我都舍得,你舍不得吗?”李业的质问声,抑扬顿挫的。
迎着李业的阴冷的目光,总管哆嗦了下,赶忙应道:“是!小的遵命,即可去办!”
待其离开后,李业表情慢慢地恢复了淡然,坐在书案后,平静而认真地思考着,如何收场。说到底,他搞走私,只是为了保证府中开支,满足他的富贵生活。
察觉到危险,发现底下出了问题,也毫不犹豫地做出正确选择,金盆洗手。不过,要稳当地收手,还需要费些脑细胞。
念及方才府中总管的反应,李业又不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嘴里呢喃道:“莫以为,能够瞒得住我?”
又琢磨了一会儿,捏了捏短须,抬头朝外唤道:“来人!”
“小的在!”一名家仆,在门前听候吩咐。
“去,把孙教头给我找来!”李业吩咐着。
孙教头禁军出身,在整军的过程中,以年老被退役。终也不过四十出头,尚具勇力,不怎么聪明,被李业养在府中,虽然干着看门护院,习武陪练的活,却也觉威风,至少比在军中逍遥。平日里,也帮李业做些私下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