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镇之后,诸宰、大臣、禁军将帅及勋贵依次向帝后敬酒,帝后自是善应之。刘承祐基本上都是浅尝辄止,意思一下,左右都是喝得气氛,感觉到位即可,还没人敢多权他酒。即便如此,也是几杯酒下肚,面露醺态。
淮阳王刘承勋也主动上前,先敬太后,再刘承祐与大符。
“二哥,嫂嫂,臣弟敬你们!”
开府没多长时间,但刘承勋已有不小的变化,毕竟“独立”了。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有些难听,不过稚嫩的气息掩饰不住。
刘承祐朝他示意了一下,两兄弟对饮,放下杯子刘承祐仍不忘教育:“朕允你出宫开府,是对你寄与厚望的,好读书,勤习武,李崧他们都是当世贤才,切莫轻之,肆意妄为。朕会抽时间,是要考察你课业!”
“是!”
素来敬畏这个兄长的缘故,刘承勋听着刘承祐的话,很认真,点头应之,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小脸上难免苦意。这段时间,他在李崧等僚佐的监督下,可难过得很,虽然出宫,竟比起宫内还受约束。
不过同样的,刘承勋也没有似在宫中之时,那般不着调,这让暗中关注着的刘承祐很满意。
在旁,李氏见着这副“兄友弟恭”的场面,慈和的面容间,流露出很明显的欣慰之色。
“二郎,我精力不济,先行回宫了。”眼看差不多了,李氏主动对刘承祐道。
闻言,刘承祐观察了太后两眼,见她确实一副不甚酒力的样子,恭敬地礼送之,吩咐内侍将她照顾好。
“娘子,陪我去给众卿敬敬酒!”太后离开后,刘承祐招呼大符。
大符自然乐意,婉然而应,执杯随驾。瞥了高氏一眼,贵妃见到了,玉面之间虽然带着笑意,却不那么自然了。平日里或许感触还没那么深,但在这等重要场合,皇后与嫔妃之间的地位差距显露无疑,即便平日刘承祐对二女是雨露均沾。
兴致正高的刘承祐自然不会去顾忌的他如今唯一嫔妃的心思,同大符一道,自宰臣开始,挨个儿敬。
首先便是王章,这是整个朝堂之上,唯一一个被刘承祐当工具人使的大臣,注意到王章冠下两鬓泛白的发髻,刘承祐语气诚挚道:“自晋阳始,王卿便秉掌财赋,数年如一日,未尝废怠。朕却边患,平内叛,养军民,亦仰赖卿筹措供给之功,朕以此杯,聊表敬谢之意!”
“谢陛下!谢圣人!”王章身佝着,一口饮尽,很感动的样子。
“杨卿亲承顾命,辅佐于朕,处置国政,安抚人心,致条务通达,机理不紊,卿之功苦,朕亦铭记于心!”对杨邠,刘承祐仍旧抱以和颜悦色。
虽然,一直以来,刘承祐都深恶杨邠的傲慢,不识大体,目无君上,但对其政功,却没有否认的意思。
这大概是刘承祐头一次如此坦诚对他表示赞誉,杨邠也有些意外,注意着天子嘴角咧开的笑容。对君侧的皇后看都没看一眼,木然地站了一会儿,方才稍显迟钝地举杯,仍显矜持:“臣身受先帝知遇之恩,所为之事,只尽职以报罢了。”
杨邠的话,就透着一个意思,他是为了报刘知远之恩。
有的时候,当真不知道杨邠在面对刘承祐时,那固执的倨傲究竟来源于何处,又或者已形成习惯,难以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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