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急着开口。
法医馆他们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仔细去研究过,所以不敢冒然开口。
赵润去过法医馆,所以立马开口道:“法医馆里的人都是恶鬼。他们把人切开了看,已经违背了人伦大道。”
王安石缓缓开口,“我并没有去过法医馆,但我也听说过法医馆的人将人切开了看。”
寇季笑眯眯的道:“你也觉得他们是恶鬼?”
王安石摇头,“没亲眼看过,我不做任何评价。”
寇季赞叹道:“你倒是严谨。”
王安石拱了拱手,算是谢过了寇季的夸奖。
曾巩犹豫再三,沉声道:“辱人身者,天人共弃。”
寇季放下了在自己怀里一窜一窜的狄咏,任由他跑向了赵润。
待到赵润顺势抱起了狄咏以后,寇季笑眯眯的开口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就是世人眼中的恶鬼,研究出的医术,让我大宋外出征战的将士损伤减少了近四成。
也是他们,研究出了解剖术,让我大宋许多背负冤案的人沉冤得雪。”
王安石和赵润皱起了眉头,陷入到了沉思。
曾巩几乎毫不犹豫的开口,“功是功,过是过……”
寇季点点头,道:“你很适合做先生,教育学生,也很适合研究学问。”
赵润沉吟着开口道:“剖一人,活无数人,可剖。”
寇季笑着道:“从利弊的角度出发,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人要常怀仁心,有仁心,那才是人,无仁心,那是牲畜。”
“那剖死人呢?”
赵润忍不住弥补刚才的话。
寇季点头道:“知道有问题,懂得弥补是好事。但关系到人命,不仅仅是弥补那么简单。
你一直流连于市井,应该多看看百姓疾苦。”
王安石在寇季话音落地了以后,低声道:“先生,仅有仁心的话,恐怕无法治国。”
寇季笑眯眯的盯着王安石,“年纪不大,心却不小。现在还没有出仕,就想到治国上了。甚至也将赵润的身份算进去了。
但你应该清楚两件事,仁心是仁心,手段是手段。
仁心得守,手段得用。
要知道自己底线在哪儿。
要知道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做。
要时时刻刻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赵润听着寇季的话有些糊涂。
寇季说的云里雾里的,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
王安石和曾巩却已经理解了寇季的说法。
心怀仁心,该仁慈的时候仁慈,该行雷霆手段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具体就看你在做什么,你心里的坚持是什么,心中是否有悔。
寇季见三个小家伙都陷入到了沉默中,就哈哈一笑,“扯远了……说回法医馆,法医馆里的人,研究的就是大食的学问,以及一些我领悟出的学问,还有我们祖辈传承下来的学问。
法医馆出现以前,面对断臂、刀枪剑戟伤痕。
我大宋的医师大多用的是火烧、敷药、包扎的方式。
法医馆出现以后,多了清创、缝合、刮骨疗伤等多个方式。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林林总总的医术。
注入续断臂、开腹取婴等多种医术。
其中刮骨疗伤等医术,是我们祖宗传下来的。
缝合等医术,就是大食的医术。”
顿了一下,寇季补充道:“也不能说是大食的医术,因为据我所知,大食的许多学问也是抢来的。
其中就包括一些医术。
所以将之成为西方的医术,应该更稳妥一些。
其中的缝合术,对我大宋将士们受的刀枪剑戟伤害有奇效。
若是以往,我大宋将士在战场上受了多处刀伤,绝大多数都是必死无疑。
因为他们光是流血,就能流死。
军中医师用火烧、敷药等方式,他们根本扛不过去。
但是现在,大宋将士受了多处刀伤,可以清创、缝合,再敷药、包扎。
经过缝合,大宋将士伤口的出血将会大大降低,活下来的机率也就大大提高。
所以,像是缝合术一类的医术,对我们而言,就是可取的地方。”
寇季的话,让人忍不住联想。
三个小家伙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出现了浑身血淋淋的人,一个在被中医医治,一个初创阶段的西医医治。
华夏人对人的身体有着莫名的敬畏,所以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辱之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华夏人很少在人的尸骸动刀子。
拿人研究医术,被所有杏林大夫们所不齿。
西方人就不同,他们没有那么多道德方面的约束,所以他们敢在人身上做任何事。
所以在外科上,西方人确实要领先一些。
当然了,此说法仅存在于医师之间。
因为在医师之外,有仵作,以及帮帝王将相做殉葬品的匠人,不在此列。
仵作剖尸不必多说。
帮帝王将相做殉葬品的匠人,在人身上什么都干过。
而杏林中的人,最不屑的就是跟这些人交流。
在杏林中人眼里,无论是仵作,还是为帝王将相做殉葬品的匠人,都是刽子手、屠夫、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东西。
对,就是东西,连人都不算。
这些东西,寇季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三人。
三个小家伙脑补了中医和西医治疗外伤的结果以后,选择了相信寇季的话。
大食学问却有可取之处。
倒不是说他们相信西医在外科上技高一筹。
他们是相信寇季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欺骗他们。
法医馆并不是什么军事重地。
相反,法医馆是一个很开明的地方。
它欢迎所有有兴趣的人进去了解。
所以他们三个人完全可以去法医馆求证。
曾巩在接受了大食学问有可取之处以后,沉声道:“纵然大食学问在我大宋有可取之处,也不好传播。
我大宋文人拿到了大食人著的书籍,必然会弃之如履。”
王安石沉吟着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之弃之如履,若是对我有用,对大宋有用,我愿意学。”
曾巩皱眉道:“可一旦传扬出去,我们会遭到人敌视。”
在学问方面,历朝历代的人都很有趣。
他们既自私,又慷慨。
自己人要学,他们就设下重重障碍,讲究什么法不可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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