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知白如此狠人,寇季除了佩服的五体投地外,无话可说。
不仅寇季对张知白佩服的五体投地,吕夷简和王曾亦是如此。
至少他们二人在得知了死后会被人刨坟的话,绝对不会生出跟张知白一样的心思。
张知白没有在意寇季三人的神情,只是盯着寇季道:“老夫不怕被人刨坟,更不怕儿孙被人斩杀。老夫怕的是,长寿法一旦传入宫内,官家会痴迷进去,危害到大宋江山社稷。
你祖父、李公、我们,还有无数的文武大臣,耗费了数十年,才让大宋变成了如今万邦来朝的局面。
我们的苦功,不该毁在长寿法上面。”
寇季见此,坦言道:“起初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所以我在拿到了长寿法以后,果断将其焚毁。可后来我仔细思量了一下后,才觉得此事不妥。
长寿法既然面世,那官家必然会惦记上。
即便他现在不惦记,以后也会惦记。
不仅是官家,其他有权势的文武大臣,恐怕也会惦记上此法。
藏着此法,只会让人更惦记它。
此法一直藏下去,迟早会引来大祸。
所以,我想着反其道而行之。
让出家人将他们手里的长寿之法都献上来。
然后大肆传扬出去。
天下间聪明人不计其数。
那些长寿之法真伪,以及存在的问题,很快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我们稍作引导,必然有人站出来推翻那些长寿之法。
官家在长寿之法被推翻以后,必然会幡然醒悟,以后再也不会信奉长生长寿之法。
官家不再信奉长生长寿之法,长生长寿之法也就不会再影响到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以后的继任者以此为戒,必然也不会再信奉长生长寿之法。
长此以往,朝堂之上会形成一条隐规,长生长寿之法将不会在出现在朝堂之上,宫闱之间。”
佛家利用了人性算计了寇季,寇季也利用了人性让赵祯看清楚那些愚弄世人的长生长寿之法。
人总是吃一堑,才会长一智。
不经历痛苦,根本不会记住教训。
唯有让赵祯和百姓们吃个亏,他们才会明白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长生长寿之法。
也唯有如此,才能消除长生长寿之法带给朝廷、帝王、百姓的危害。
寻求长生长寿,可不是帝王的特权。
不仅帝王好长生长寿,百姓亦是如此。
大宋立国到如今,数十年,毁于长生长寿之术下的大人物,便有两位。
一帝一相。
帝便是真宗赵恒,相便是文惠公薛居正。
真宗赵恒是因为长期服用‘仙丹’,导致丹毒入骨,难以根治,最后一命呜呼。
文惠公薛居正则是因为服用丹砂中毒而死。
由此可见,长生长寿之术,危害有多大。
人皆有长生之心,所以求长生是拦不住的。
唯有让世人认识到出家人吹嘘的那些长生长寿之术是骗人的把戏,世人才会放弃修习长生长寿之术。
张知白听完了寇季的话,皱眉道:“先帝追求长生引发的祸患历历在目,老夫不愿意看到官家步先帝后尘。”
寇季郑重的道:“正是因为先帝追求长生引发的祸患历历在目,所以长生之法中的服丹法,官家绝对不会去看。官家最多看一些打坐练气、修身养性的法子。
官家乃是习武之人,那些打坐练气的法子,官家看过以后便知道好坏。
我们只需要将长寿之法交给官家,然后再将其他人修习了长寿之法的危害告诉官家。
官家一定会对长寿之法失去兴趣,甚至生出厌恶。”
吕夷简和王曾二人听完了寇季的解释,略微有些意动。
张知白却依旧皱着眉头。
吕夷简看向张知白,劝解道:“用晦,寇季的法子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老夫觉得可以一试。”
王曾沉吟着道:“自古以来,越是英明的帝王,越难逃脱追寻长生的命运。为了避免官家以后会沉溺于求仙问道之中,现在一试也无妨。
老夫会一直盯着此事,在出家人将长寿之法献给官家之前,老夫会先验看一番。
老夫绝对不会让半点危害官家、危害社稷的东西流入宫中。”
张知白见吕夷简和王曾二人都赞成寇季的法子,就只能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姑且一试吧。若是此事危害到了官家,危害到了社稷,老夫一定会参奏你们三人。”
吕夷简和王曾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声,却没有言语。
张知白就是这个性子,为人勤俭,说话做事略带偏执。
寇季见吕夷简三人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便笑道:“我也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仙姑了。顺便让她带话给其他出家人。”
“可是三清观内的那位何仙子?”
吕夷简听到寇季要去拜会何仙姑,顿时有了兴致。
寇季略微点了一下头。
吕夷简感慨道:“何仙子乃是汴京第一美人,无数人为其倾倒。老夫也曾向她提出,请她入府,但是被她拒绝了。
也不知道何人能有幸跟她一起颠鸾倒凤。”
寇季脸上的笑意一僵,毫不客气的道:“老不羞,不要脸。”
吕夷简鄙夷的看了寇季一眼,“你懂什么,圣人曰‘食色,性也’,你不知其中乐趣,就不要妄加评判别人。”
“老流氓!”
寇季再骂了一句。
吕夷简恼羞成怒的呵斥道:“你够了!”
“哼!”
寇季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果断了离开了此地。
回到府上以后,寇季换上了一身常服,驱车赶往了城外的三清观。
到了三清观门口,瞧着那乌泱泱的人群,寇季也是吓了一跳。
寇季知道何仙姑在汴京城内美名远播,有不少追捧着,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多。
那如同长龙一般的队伍,看着让人有点觉得头皮发麻。
“少爷,咱们等吗?”
马夫驱车到了队尾以后,回头询问马车里的寇季。
寇季淡淡的吩咐道:“将府上的旗子挂出去。”
马夫答应了一声,在马车车厢外面挂上了寇府的旗子。
那些在三清观门口排队的人,看到了寇府的马车,纷纷避让。
任由寇府马车蛮横的从队尾赶到了队头,然后长驱直入的进入到了三清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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