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假装思量了许久以后,沉吟道:“即使如此,那就着种世衡、折惟忠二人,在六军中择优取留,一些年迈的,或者年龄太小的,开革他们的军籍,让他们在长城沿线,化兵为民。
剩下的青壮皆留在军中效力。二人手里的兵马合计不得超过十五万。”
高处恭听到这话,跳出来问道:“太师这是要裁军?”
寇准黑着脸道:“什么裁军?这叫化兵为民。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此举不仅能为朝廷节省一大笔的开支,同样还能有效的帮边陲积攒兵力。
此次我大宋跟西夏作战,那些迁移过去的百姓出了多少力,高处恭你应该最清楚。
若不是他们出手帮忙,你们未必能够在西夏人手里,夺回这么大一片疆土。
老夫这么做,是在有效的保存了兵马战斗力的情况下,约束了折、种二人手里的权力。”
高处恭一时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此次他在西夏征战,三次陷入危局,其中有两次就是靠着李迪收编的那一支偏师渡过的难关。
他没办法张口抹杀那些人的功绩。
可寇准这么做,分明是在裁军。
这明显不符合武勋的利益。
文官们听到了寇准的话,浑身一震。
聪明的他们,立刻察觉出,这是寇准在变相的支持他们裁军。
于是乎,文官们一个个站出来,表示赞同寇准的说法。
武勋们也不甘示弱的站出来辩驳。
枢密使曹利用出班奏道:“太师此举并不妥当,一下裁撤掉十五万兵马,犹如裁撤了三军。十五万兵马连同他们的家眷,数十万人就没了生计。
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会变成盗匪流寇,四处为祸。
不仅帮不到长城的布防,反而还会添乱。”
寇准脸色一冷,重重的哼了一声,“十五万兵马被裁撤掉?那也得有十五万兵马让人裁撤!我大宋征讨西夏,五万人满编的保安军,拉出军营的时候只有三万人,等到入了西夏境内以后,剩下了两万四千人,其中还有四千人是老弱。
刚跟西夏人接战,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若不是李迪将自己绑在马背上,提着刀片子跟一群监军督战,只怕他们被西夏人一冲,就会跑的一干二净。
现在你舔着脸跑出来跟老夫说,一下子裁撤掉十五万兵马,会让数十万人没了生计?
有十五万人让老夫裁吗?
老夫给你们留了脸面,所以才让折、种二人以裁撤十五万兵马为由,掩饰一下你们喝兵血的事情。
你们却给脸不要脸,非要戳破此事。”
寇准指着曹利用,指着高处恭,怒吼道:“你们喝多少兵血,老夫不管,只要你们不觉得亏心,你们哪怕把兵血喝到死,老夫也不管。
这就是为何满朝文臣提议裁撤厢军的时候,老夫装聋作哑的缘故。
但边陲战事,事关国朝安危,岂能儿戏?”
“砰砰砰!”
寇准拍着椅子,盯着所有人,怒吼道:“你们做什么?老夫不管。但别把国朝安危给老夫当成儿戏。老夫如今理政,不求其他的,只求一点。
那就是事事以国朝安危为先。
谁要拿国朝安危当儿戏,老夫就让他们全家,尝一尝刽子手的刀利不利。”
寇准环视众人,“老夫不怕告诉你们,不仅我大宋北境的兵马,还有我大宋西境、东境、南境的兵马,都必须给老夫做到,满营青壮。有多少兵额,就能从军营里拉出来多少人,拉出来就能打。
其他的,你们怎么折腾,老夫不管。”
寇准此话一出,文官们纷纷出班,力挺寇准。
武勋们心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
寇准理政期间,虽然态度强硬,但却没怎么为难过武勋,非但如此,还在战时痛快的放权给武勋。
寇准也算对得起武勋们。
如今为了大宋安危,从他们身上割下一点肉,他们也只能忍着。
毕竟,大宋诸州皆有兵马镇守,他们能喝到的兵血很多,犯不着因为丢失了一点点的利益,跟寇准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