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如今居然毫不客气的直呼赵祯的姓名,显然是被赵祯给气到了。
贾昌朝听到了寇准的话,一脸苦涩,“官家也是不得已,才请那些大儒移步庆国避祸的。”
“避祸?”
寇季一愣,寇准也是一愣。
寇季沉吟着道:“他们不是被我祖父的壮举所吸引吗?”
贾昌朝苦笑了一声,冲着寇准拱了拱手,“寇公的壮举自然吸引人,可还不足以让所有的大儒不远千里的来相助。
天圣馆里的那些大儒,那个身上没有名垂青史的功业?
他们要是真的在乎名声和功业的话,也不会静悄悄的在天圣馆里研究学问。
他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兴趣,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历法和史册。”
寇季和寇准对视了一眼。
寇准缓缓开口道:“如此说来,大宋是发生了一切我们祖孙不知道的事情?”
贾昌朝看了寇季一眼,哭笑不得的道:“小寇公的两个弟子太闹腾了。如今已经和儒生们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官家在背后护着,儒生们不可能用手段欺负他们。
他们又不在乎颜面,儒生们已经拿他们没办法了。”
寇季闻言,一脸古怪,他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名言。
“所以,儒生们就盯上了天圣馆的大儒,而天圣馆的大儒多少还要些颜面?”
寇季疑问。
贾昌朝苦笑着点点头。
“儒生们不敢跟官家作对,就将目光放在了天圣馆。他们觉得,王安石和曾巩之所以能在大宋肆无忌惮的行事,且屡教不改,明显是天圣馆的大儒们在背后撑腰。
他们就拿天圣馆的大儒的私德做文章。
传出了许多不堪入目的谣言。
大儒们家中的一些女眷,险些以死已证清白。
大儒们被逼的频频大动肝火。
有两个被逼的一病不起。
官家迫不得已,只能送他们到庆国避祸。”
说到此处,贾昌朝目光在寇准和寇季二人身上盘桓了一二,继续道:“以您二位的虎威,相信没人敢在您二位眼皮子底下闹事。”
寇准听完了贾昌朝的话,看向了寇季,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怎么看?”
寇季笑着看向了寇准,“祖父觉得呢?”
寇准撇着嘴道:“赵祯是支持新学的,可是事情闹的不够大,他没办法从幕后走到台前,更没办法杀人震慑。
所以他将这些大儒们送到我们手里,让那些大儒避开。
然后让你的学生和那些儒生们彻底闹开。
等到事情彻底闹大了,他就能顺利的走到台前,然后依照自己的心思随心所欲。”
寇季赞同的点点头。
寇准不满的道:“当我们祖孙是什么……”
寇季笑着道:“管他呢!那些大儒们都是一个个宝贝,人到了我庆国,自然要帮我庆国做事。
其他的我们不去想。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举行声大的庆典,欢迎那些大儒们到我庆国做客。
然后让他们陪着祖父你一起编撰史册。
有他们帮忙,祖父您应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寇准沉吟了一下,缓缓摇头,“不妥……”
寇季一愣。
寇准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意味深长的对寇季道:“他们不是客人,是自己人。对待自己人,千万别用隆重的庆典。
一场简单的宴席,远比任何庆典都有用。
你若是举行了盛大的庆典,那就别想留下一个人。”
寇季思量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寇准话里的意思。
但凡是不在乎名利的大儒,都有风骨。
也有近乎于偏执的排外性。
他们宁可死,也不会被外人所用,更不可能帮外人做事。
家国天下并没有在他们口中,但是在他们心里。
在大宋,纵然他们受尽屈辱,他们也甘之如饴。
在外面,他们纵然受到前所未有的礼待,他们也不会多留半分。
就像是后世的文豪朱自清,宁愿死,也不愿意领某国的救济粮。
就像是后世那些在国外拥有着极高的待遇,但依然选择回国吃糠咽菜,帮着祖国搞发展的贤者。
家国天下很少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但为了家国天下,他们可以以命相搏。
寇季苦笑了一声,对寇准道:“如此说来,我没办法出面了,只能让天赐出面了?”
寇准翻了个白眼。
寇季如今被封为庆国国主,他只要出面去接待那些大儒,天然的就隔了一层。
寇天赐就不同,寇天赐无论身处何地,对他们而言都是自己人。
因为寇天赐不论身处何地,都是大宋的驸马。
不仅跟他们是自己人,在身份上还压他们一头。
寇准之所以冲寇季翻白眼,就是因为寇季想借着寇天赐的身份欺负人。
对那些大儒们而言,庆国国主他们可以不搭理,但是大宋驸马爷他们却不能不搭理。
大宋驸马爷分量不够,还有大宋公主。
大宋公主分量不够,还有那位已经被宠上天的大宋皇外孙。
总之,只要天地君亲师的纲常还在,他们一家三口就算是明着欺负那些大儒,那些大儒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寇季已经打定了主意了,肉掉进了嘴里,横竖都得咬一口。
至于赵祯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气的跳脚,寇季才不在乎。
有了决定。
寇季将贾昌朝丢下陪着寇准,他去找寇天赐商量此事。
寇天赐对此事也十分有兴趣,寇季找到他以后,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虽然他们父子并不亲近,但是在给家里捞宝贝的事情上,父子二人是心意相通的。
寇季和寇天赐安排好了一切以后。
就让贾昌朝去辽阳府将那些大儒带到庆国。
贾昌朝回到了辽阳府以后,将寇季的心思给那些大儒传达了一下。
那些大儒们商量了一番,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准备,知道自己随后要入虎口,他们有挣脱虎口的决心。
只是当他们带着大队人马过了鸭绿江,看到了寇天赐抱着寇庆,笑呵呵的在河对岸等候的时候,脸上布满了苦涩。
老虎下的本钱太大,他们貌似不好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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