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一瞬,侏儒王的脚步,戛然而止。
在终末之兽和幽魂巨怪的厮杀中,被轮番践踏的战场之上,此刻陡然开辟出了笔直的通路。
或是警觉,或是无意之间的退避,亦或者,早已经在颤栗中迎来了死亡。
无人胆敢阻拦在那一道视线的前方。
除了那个略显消瘦的身影。
同庞大高耸的侏儒王相较,如此的渺小,但却令焚烧之主为之驻足。爆炸的气浪和极寒的风暴席卷,吹起他的衣摆,如同一片展开的黑色羽翼。
“好慢啊,槐诗。”
焚窟主发问,仿佛欣喜,“竟然不曾逃走么?”
“为什么要逃走?”
槐诗问:“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需要连夜跑路的亏心事啊……总不至于,敲门的声音大了一点,就要人翻墙逃走吧?”
“啊,你未曾恐惧,也不曾动摇。这样的眼神很好。”焚窟主颔首:“杀死这样的对手,实在是,令人遗憾!”
轰!
当一切杂响在瞬间消失无踪,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刀剑碰撞的铿锵鸣叫。
如同震怒的火山和耀眼的雷霆碰撞在一处那样,在风暴之中,两人之间的区域自余波的扩散中净空。
只有魔眼之剑和怨憎之间的火花迸射,照亮了槐诗的眼童。
还有他的笑意。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焚窟主。”
槐诗发问:“说不定,死的会是你呢?”
“那便来!”
焚窟主剑刃压下,毫无保留的施以全力,向着眼前的对手:“你我之对决,终将分出胜负!”
战争已经开始,而终结即将到来。
再无需煎熬的等待,只要尽情的厮杀便可!当尘埃落定,胜负已分,届时不论胜者何人,都足够的,令人快慰!
统治者大笑,魔眼之剑剧震,缠绕的重重枷锁瞬间断裂,连同侏儒王身躯之中的桎梏一齐!
以自我之灵魂为种,唤醒焚烧的灾厄之火,去引燃这唯有破灭之时方可彰显的威权!
焚尽尸骨,烧尽魂灵。
——以此世间一切有形之灵为祭,敬献灰尽巨人!
此刻,万里灾厄之云,顷刻之间被猩红的光焰所笼罩,竟然化为了不熄的火焰之海!
在魔眼之剑上,一颗颗眼童在火焰中破裂,塌陷,仿佛裂口一般,通往火焰永燃不灭的毁灭之窟!
而槐诗,只是抬起了左手。
向着头顶的天空。
就好像,舞台之上的指挥者那样。
当五指收缩,握紧成拳的瞬间,世间一切躁响杂音,尽数消散。万般鸣动自五指的操控之中收束,慑服。
即便是涌动的烈焰,也再无音声,死寂陡然到来。再然后,便有宛如天地震怒的巨响迸发,自他右手的剑刃之上!
如是,毫不犹豫,针锋相对的,向着焚尽之刃斩落!
令统治者的剑刃,戛然而止。
再一次的,将那足以将自己神形俱灭的力量,挡住了!?
宛如,万象的中轴从迷雾中显现,天穹和大地于此衔接,尘世一切鸣动汇聚于一人的手中,任他驱使!
万物皆备于我!
此乃,云中君!
不只是如此……
“这是什么?”
直到现在,焚窟主才察觉到,一根根从眼前飘过的纤细之线……
如此的渺小,隐藏在烟雾、雨水、雷霆和灰尽之中,只是狂风的吹拂、火焰的焚烧,就足以令它们彻底蒸发。
可同时,却无处不在,又数之不尽,随灭随生。
宛若……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