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老炼金术师的身上,浮现出满盈恶意的讥诮笑容:“这才是最古老的,咒术精髓——”
他说:
“——定!”
崩!
在他身后,残存的玻璃罐骤然破碎,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接连不断的爆响延续成一长串,而罐里所收藏的内容物,在瞬间,灰飞烟灭!
祭品!
旁边观摩的林中小屋的眼角狂跳,那全部都是祭品!
短短的弹指间,自己曾经所释放出的那个定身的咒术,竟然被格里高利无视了咒师的铁则,重复数百、上千、上万次。
叠加!
原本功效单一的诅咒,居然被十倍百倍的重叠,放大,累积,
没有其他流派那或精妙或繁复的离奇操作,原始咒术讲究的就是力大砖飞,他妈的别管行不行,大力出奇迹!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万次!
至于反噬……
怕什么反噬?
怕就别玩!
现在,叠加万倍的咒术在瞬间焚尽了祭品和所有的神性,撬动了命运的天平,破空而至,自睁开的黄金巨眼中降下。
悲鸣不再。
杀生之暗,冻结!
自无形的诅咒之下,黑暗、源质、灵魂、肉体、自我,尽数僵硬在原地,仿佛被静止的时光所囚禁。
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即便只是一瞬间的恍忽……
在回过神来的瞬间,便听见了,肃然森冷的幽暗旋律之中,来自海的潮声。
展翅的红天鹅飞向了黑暗。
纤细修长的五指展开,向着眼前的统治者,足以忽略不计的最后蓄力,已然完成,再然后,黑暗自飞掠而过的猩红羽翼之前炸裂,蒸发,消散。
只是,一拳!
自那足以将一切变化都彻底掌控的精妙操作之中,譬如连锁爆炸一般的恐怖破坏随着猝然而至的冲击,自黑暗中扩散开来。
令虚无的黑暗被寸寸撕裂,深入灵魂和骨髓的诅咒和改造,被暴虐的扯下,剥离,留下了无法愈合的恐怖创伤。
消散的黑暗之中,一个枯瘦又高耸的身影,已经倒飞而出,砸在墙壁之上,陷入铁中!
左臂寸寸碎裂,扭曲成了滑稽的模样。
而一张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光的苍白面孔上,还残存着怨憎和绝望的血泪,陷入呆滞,甚至,忘记了那撕裂灵魂的恐怖痛楚。
看向自己的身躯。
难以置信。
隔了多少年,多少个纪元,他终于从桎梏着自己的枷锁和囚笼之中脱离,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可当这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画面终于到来,他所感受的却不是狂喜。
而是,无以言喻的恐惧!
就好像,失去的不是自己的囚笼,而是赖以存身的庇护所一般。
啪。
远处,走廊的尽头,舞鞋踏在钢铁之上。
自旋律的余音中,当谢幕致礼的舞者重新抬起眼眸的瞬间,便有足以冻结灵魂的恶寒自从恐惧中重现!
在回过神来的瞬间,它便已经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
下意识的,撞破了眼前的舱板,撕裂重重障碍,亡命奔逃!
但是,找不到出路。
在活化的舰船内部,好像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风景和模样,到处都是冷酷无机质的钢铁走廊和闪烁的猩红灯光,乃至,地上的血色。
直到,最后,在那通路的尽头,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浮现。
带着无害的微笑,看着他。
阻拦在他的面前。
癫狂的悲哭和尖叫里,失控的统治者的眼童猩红,勐然扑来,漆黑的手掌抓向了那一张令人憎恶的笑容,要将那一具身体寸寸撕裂!
可在那之前,林中小屋却微微的,向着左边踏出了一步。
让开了通路。
露出脚下的阴影里,那一线缓缓开启的沉渊,以及,从沉渊中所升起的一把古朴长刀。
“交给您了。”
林中小屋弓着腰,谄媚一笑。
于是,虚无的透明之手伸出,握紧了曾几何时那一柄属于自己的佩剑,缓缓的拔出。
杀生之暗,骤然停滞!
僵硬在了原地。
明明只是,一只手……
凄厉咆孝。
就好像,感受到了接下来即将彻底吞没的死亡,它不假思索的转折,冲向了走廊的拐角,头也不回的狂奔。
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胸前便已经浮现出了一道深邃的斩痕。
只差一步,就将自己彻底拦腰斩断!
猩红的血色喷涌,在地上,流出了一道延伸向远方的轨迹。
在漫长的囚禁和忏悔里,统治者的癫狂灵魂已经陷入了茫然,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甚至已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个铁壳子里的家伙,又一个铁壳子里的家伙,莫名其妙的武器,还有莫名其妙的咒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带着一个刀,还有那个……还有那个……
——那个女人!
悲鸣之中,他不断的嘶吼,发狂的破坏着眼前所有的阻拦。
“我已赎罪……我已忏悔……”
他混乱的呐喊,仿佛是质问至上之主,“难道这便是对我的惩罚吗!”
“错啦。”
广播系统中,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
无数的监控探头锁定中,红龙看着已经被送入陷阱最深处的统治者,告诉他:“这当然是你爹的七匹狼啊!”
杀生之暗,悚然回头!
可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那个让他无比惊恐,把他赖以存身的黑暗打破的诡异身影也不曾出现。
只有开裂的墙壁之后,一个庞大的洞穴,不知何时,延伸而出,泛着铁的光芒。黑洞洞的,又那么深邃,吹来了刺鼻的风。
那又是,什么?
自黑暗中升起的无穷烈光里,全引擎机组过载充能完毕。
——太阳船主炮·尹西丝之泪,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