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三,你是不是吓得要尿裤子了。”
“放屁,娘的,我是心急,急着打蕃子,你才要尿裤子呢!”
彼此通过取笑来缓解紧张的情绪,是新兵的自然表现。
在长安城中是身手矫捷的青壮年,在咸阳和盐州城外是多次演练的军卒,不代表到了真正面对吐蕃铁骑的时候,他们会胸有成竹、镇定自若。
第一次上战场,对手就是父辈口中曾经直接攻入过长安城的异族狼兵虎将,皇甫珩手下这些年轻的胡人儿郎们,不可能不感到紧张和恐惧。
但同时,激动和好奇,也变成一剂灵药,教他们迅速地亢奋起来,进入可以大杀一场的状态。
一个陌刀兵压着嗓子向周遭道:“我阿兄,比我壮,结实得铁塔一般,结果前几年在乐游原下打马球,摔死了。你们说,这条命送得,多憋屈。还不如像咱们这般,拿一把力气搠死几个蕃子,就算折在灵州城下,好歹不吃亏是不?”
“对,对着咧!大丈夫就该死得壮烈些。”
雪亮修长的陌刀向外,立盾则是屏障,与城堞一起,将刀兵、弩手、弓箭手掩护好。
皇甫珩问朝廷从宣润调来的弩手教习们,也一同来到灵州。他们是每逢大战前已经习惯沉默寡言的老兵,他们的舌头这时候就像被割了一样,目光则分外警惕犀利,他们在城上巡视一圈,心中对于聒噪的新兵蛋子再不屑,眼睛却不会闲着。哪个小子的弩牙和承弓器有异,他们会无声地上前,直接调教好。
皇甫珩策马在城堞上跑了一圈,最后停在几架纹车弩旁边。
那是灵州城本来就储备有的大弩机。和单个弩手使用的角弓弩或者木单弩不同,这种纹车奴属于大型床弩,需由十人配合转动轮轴张弦、瞄准,一次可以发射一捆七八支长箭,射程能有七八百步,是唐人大面积杀伤攻城军队的远程利器。
“那日蕃子来攻,吾城守军,靠这纹车弩,挡住了敌军第一潮,不过,送命的都是些蕃子驱赶在前头送死的庸。可惜了,这纹车弩的力道,几百步外穿透两三匹马,都不成问题,却未杀得多少桂,更别提豹皮将了。”
灵州留后、杜希全的裨将李起,拍了拍纹车弩的一边轮轴,与皇甫珩说着灵州首战的情形。
两年前的这个时节,正是朱泚叛军围困奉天城之际。李起曾随杜希全率灵盐之师南下勤王,听说过云车大战的翌日、唐军在城外七骑冲阵的事迹,尤其是眼前这位岁数不大的皇甫珩,竟能在万军中阵斩李日月那般悍将。
解围奉天和收复长安的赫赫战功,固然是传闻中最令武人们钦佩的内容,但李起此刻还有由衷的感激。
都是大唐西境防秋一线的老狐狸,各城间的守将,彼此清楚对方的作派。
以李起对现任盐州刺史杜光彦的了解,吐蕃人若打盐州,杜刺史就缩着,吐蕃人若打其他州,杜刺史就看着。
“皇甫大夫,若非大夫所领的神策军驰援及时,数日前一役,就算灵州城未失,我灵州的这点守卒,也不敢结队出城,去收捡打出去的箭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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