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叫你来,咱们啊,今儿就是说说话。”
一句咱们,另外再加上秦嬷嬷早在马老太腿弯那一瞬就给扶住,马老太紧张了一路的心稍稍落地,这才抬头。
一看,长公主满头银发,圆圆的脸,白白的,那个富贵相,难怪是公主。
长公主示意,招手道:“来,坐。”
“嗳,民妇谢老寿星殿下赐座。”
“呵呵呵,”长公主彻底憋不住笑了:“怎么还唤殿下,刚不是说了,老姊妹之间唠唠闲磕而已,你这一口一句殿下,还怎么聊?”
马老太屁股只沾凳子边,脸上更是堆满了笑:“那民妇就唤您老寿星。”
“老寿星也?”
“不不不,公主殿下,老寿星可不能省喽,就让民妇这么叫吧,能自在些。”
马老太心想:
殿下都省了,老寿星仨字再省略,那我叫你啥?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该白想一道了。
而且,您说“咱”为表示亲近也就可以了,结果你整句“老姊妹”,吓的我心口砰砰跳。
咋的,你是我姐,我是你妹,我老子和哥哥侄子也是皇上啊?你敢叫,我也不敢应啊。
“听婉儿回头说过,你们那合伙的点心铺子,之前正经不错。”
就在马老太犯愁与公主怎么没话找话时,长公主忽然说道。
人家先起了话头。
又问:“听说你那时候一直在铺子里张罗,我瞧着你也添了银发。”
马老太应着:是,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这白头发怎么藏也藏不住。
“家里人可放心?来回城里城外的折腾。”
马老太说:“不瞒您讲,最开头是为讨生活。现在嘛,几个儿子尚可,也劝过我,但我还想接着折腾。”
“噢?”长公主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马老太面前的点心,让边吃边说,一副咱随便唠的模样,一点架子也没有。
马老太没吃,认认真真地说出心里话道:“民妇记得最开头,刚开始倒动点心那阵,我小孙女为给我鼓劲就说过……”
小孙女,重点词,长公主和秦嬷嬷心里都是一动,没想到这么顺利。
马老太的声音回荡在花厅里:
“民妇的小孙女就说,奶,你这个岁数要理财,要在能动的时候,多攒些银钱。
不然一旦得了什么病症,没了钱岂不是很可悲,到时要向儿子儿媳伸手。
咱要是自己有,那腰杆能一样嘛。
民妇过后就琢磨她那话。
以前民妇也常嘴上念叨,不给儿女当累赘,可用什么方式能不当呢,挣钱,自个理财。
将来即使躺在炕上不能动,儿子儿媳最多出个力,民妇自个就能掏出治病银,最好还让儿媳妇不白照顾俺,她们照顾的也顺心顺意,呵呵。”
所以,马老太告诉长公主,她来回城里村里折腾点心那阵,有奔头,用孙女的话就是,在挣养老金。
秦嬷嬷笑着微弯腰给马老太换热茶。
长公主闻言疑惑:“民间,儿子们的银钱,不是该由你这个当家的长辈管吗?”
“民妇家里眼下不那样,他们自个挣的自个管,民妇和小孙女鼓动点心和旁的存项,他们也不准问。”
为了不混淆长公主对大众的认知,马老太有补充道:
“不过,别人家应该还是合在一起,其实民妇家里从前也是如此。
那时也是没办法,一年两年进项加在一起,放手心里一小捏碎银,那还分什么呀,攥成团,日子才能撑下去。
遇事,也不分是哪个儿挣得的,就向外掏。
眼下,呵呵,老寿星,民妇家里有点余银了,民妇的几个儿子日子也不错。
有仔细算过,经公管账,花销并没有省下,该买的依旧要买,还得总寻俺要,俺就不耐烦管了。
而且那几个儿媳,也都是过日子的好手,各家过各家的日子,民妇放心,也就没得替他们管账操闲心。”
心态平和,不卑不亢,这就是长公主和秦嬷嬷对马老太的初识第一印象。
这才是第一个话题啊。
秦嬷嬷觉得她可以出去嘱咐准备午膳和晚膳了,她有预感,长公主能和马老太聊到晚上。